胡康河谷的“丛林之王”,被彻底,斩首了。
中国驻印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洗刷了,两年前,在野人山,所蒙受的耻辱。
按照,正常的军事逻辑,
在,经历了,长达五个月的、高强度的丛林作战之后,这支,早已,人困马乏的部队,理应,进行,一次,长时间的休整和补充。
等待,缅北那,该死的雨季,过去之后,再发动,下一阶段的攻势。
但是,
他们的总指挥,那个,脾气,比缅甸的雨季,还要,暴躁和不讲道理的美国将军——史迪威,却不,这么想。
在他的作战地图上,
没有,“休整”。
没有,“等待”。
只有,一个,像,烧红了的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他脑海里的词——进攻!
不停地,进攻!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位于胡康河谷尽头、缅北真正的“心脏”——密支那,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赌徒般的光芒。
他知道,
一旦,雨季来临,整个缅北,都将,变成一片,无法通行的泥沼。
到那时,再想,攻下这座,早已,被日军,经营得,固若金汤的坚城,将比,登天,还难。
必须,要抢在,雨季,彻底到来之前,用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一举,拿下它!
于是,
一个,堪称,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大胆、也最疯狂的“大纵深、大穿插”作战计划,就在,他,这个“醋溜乔”的脑海里,形成了。
他的计划,简单,而又,粗暴:
他,要,从,中国驻印军,和,他手中那支,最精锐的美军“麦支队”中,抽调出,最精锐的骨干,组建一支,全新的“中美混合突击支队”!
然后,让这支部队,放弃,所有,笨重的火炮和辎重,只携带,轻便的武器和电台,像一把,最锋利的、无声的手术刀,
再次,翻越,那座,海拔,超过两千米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库芒山脉!
然后,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利剑,直插,日军,防守最空虚的、密支那的心脏——西郊机场!
你看,
这,是一个,何等,疯狂的计划!
这,几乎,就是,两年前,那场,导致了数万中国军人死亡的“野人山大撤退”的“反向重演”!
只不过,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为了“逃亡”。
而是,为了“奇袭”!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
史迪威,将他所有能动用的“王牌”,都押了上去。
这支,总人数,超过六千人的中美混合突击支队,被分为了三个支队:
第一支队,由美军“加拉哈德”部队第三营,和,中国驻印军第三十师第八十八团组成。
第二支队,由美军第一营,和,中国驻印军第五十师第一五〇团组成。
第三支队,则由美军第二营,和,英军的克钦先锋队组成。
你看,
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三驾马车”。
一支,将中美英三国最精锐的丛林作战部队,都融合在了一起的“超级战队”。
一九四四年四月二十一日,
这支,承载了史迪威所有希望的部队,在美军指挥官麦瑞尔准将的带领下,从太克里,这个,位于胡康河谷深处的小镇,正式出发。
开始了,他们,那场,同样,充满了“饥饿、疾病与死亡”的“死亡行军”。
我们把镜头,切换到,一个,名叫“王二柱”的、来自四川的、第五十师的年轻士兵身上。
他,是,兰姆伽整训之后,第一批,从国内,空运到印度的补充兵。
他,还没有,来得及,体验,胡康河谷的胜利。
就直接,被投入到了,这场,比胡康河谷,更艰难、也更绝望的“地狱行军”之中。
在他眼前,
是,一座,望不到顶的、被,浓密的、绿色的植被,所完全覆盖的大山。
这里,根本,没有路。
所谓的“路”,都是,由,走在最前面的、英军的克钦族向导,用砍刀,硬生生地,从,那些,比人还高的灌木和藤蔓中,开辟出来的。
脚下,是,湿滑的、没过脚踝的泥沼,和,布满了青苔的、锋利的岩石。
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掉,巨大的体力。
更可怕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蚂蟥。
王二柱,亲眼看到,一个,走在他前面的美国兵,只是,不小心,滑倒在了泥地里。
等,战友们,把他,拉起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十几条,黑色的、正在,疯狂蠕动的蚂蟥。
那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美国大兵,当场,就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惨叫。
而比蚂蟥,更致命的,是疾病。
疟疾、痢疾、伤寒…… 各种,热带的“瘟神”,像一群,看不见的幽灵,时刻,都在,觊觎着,这支,疲惫的队伍。
每天,都有人,因为,发高烧、或者,上吐下泻,而倒下。
倒下了,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他们,还必须,时刻,提防着,那些,同样,神出鬼没的日军巡逻队。
一路上,遭遇战,不断。
五月五日,
第一支队,在雷班,与日军,激战四天,才,艰难地,将其,攻克。
紧接着,他们,又在,丁克路高,遭到了,日军第一一四联队第二大队的顽强阻击。
整个队伍,就像,一条,在泥沼和血污中,艰难蠕动的长蛇。
每一天,都在,减员。
每一天,都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终于,
在,经历了,长达二十多天的、地狱般的行军之后。
五月十五日,
这支,早已,减员近半的、衣衫褴褛的“神兵”,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密支那城西,两公里外!
而此时,
城里的日军,还对此,毫无察觉!
最疯狂的穿插,已经,完成。
一场,即将,震惊世界的“奇袭”,也即将,拉开,它,最辉煌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