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五行眸光凌冽,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迹象,对于眼前这些家伙,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惯着。
他自幼就被寄养在剑阁,如今亲人也都不在人世了。
于他而言,剑阁便是第二个家。从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再成长到而今可以独挡一面的长辈,郑五行在剑阁倾注了太多心血,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剑阁败落?
师祖留下来的基业,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他和师弟的手上覆灭!
面前这些人各怀鬼胎,指不定在背后憋着什么坏,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手中的剑。
“副阁主却是误会了,我等前来不过是为了一瞻剑阁风采,又岂会动手?”
黑袍男子见道门和欢喜佛宗的两位不说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归云宗比不上三教千年的底蕴,在剑阁没有正式没落前,面上还是要注意一点。
“误会?”郑五行冷笑道:“七位上重天的大真人携手而来,怕是不止只有这么简单吧?要不我请各位进去坐坐?”
此话一出,远道而来的七位天门境真魂纷纷变了脸色,剑原外,他们还可以仗着自身与郑五行只在伯仲间的修为抗衡一二,可若是进去了,是生是死便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
剑原数千万道剑柱依旧挺立,丝毫未有熄灭的迹象。正如一位位不愿折骨的剑修,散发着滔天气势在警告他们。
“郑道友既然不待见我们,我等自行离去便是。”
气息不显的老道叹息一声,正欲就此离去。
可就在此时,远处一道流光拖曳着漫天华彩而来,声势浩荡,使万里无云的碧空忽然转瞬到了黄昏,霞光浩瀚,竟是将亮如白昼的剑柱全部盖过去,隐隐有些黯淡破碎的痕迹。
本欲就此离去的七人,还有态度强硬的郑五行,视线纷纷落在了东南方向。
只见一位穿着白色儒袍的儒生,拍着扇子悠哉而来,身后万丈霞光似是他的衬托,竟保持在他身后一尺的距离缓缓延伸。
儒生嘴角带笑,一点也看不出是天门大修士的样子,双腿八字并拢,不见踏步,却有无边气机推动飘飘而来,好似闲庭信步。
郑五行瞳孔微缩,手中的无相剑也发出阵阵剑鸣,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强劲的对手,剑气自升。
似他这等岁数,无论是三教九流亦或者是朝堂内外的上重天大真人,他都接触过。可眼前的儒生却是生面孔,虽然气息平和,但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仅一瞬间,郑五行便判断出了二人的差距,正如三位节度使与他的差距一般,隔着万道天堑。
“阁下何人?来我剑阁有何指教?”
郑五行握紧无相剑,自身气势不断攀升,甚至超过了方才面对孟锡等人的时候。剑阁剑修,无一不是能越三五个小境界而战的,更何况他还是五代弟子中的翘楚。
再加上无相神剑的加持,现在的郑五行,足够与任何一位三十二重天的大真人掰手腕!
这般反常的态度,自然让看热闹的七位天门真魂感到无比诧异。他们虽然本体修为与郑五行相差无几,可今日来此,仅仅只是真魂出鞘,对陌生气息的感知不如郑五行这般精准。
七人只知迟迟赶来的儒生修为很强,可具体有多强,却是不能说个大概。
儒生在看到如此紧张的郑五行后,挥手将折扇拍在手心上,微微一笑:“你不是我的对手,自然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好嚣张!
七位天门境的真魂心中瞬间有了判断,这位明显是来找茬的。
虽然举止中并无狂妄的举动,甚至还有些文雅,但就这一番话下来,再加上那目空一切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个极度嚣张的主。
今日,怕是要再滋生起一场大战了。
七位天门真魂相视一眼,各自推开了百个身位,形成一道圆圈将二人环立起来,明显是不想错过这场热闹。
“够狂妄!”
郑五行冷哼一声,却没有出言羞辱眼前儒生,他知道儒生与那般只会放狠话实力却不济的家伙不同,儒生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来到这之后,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眼里的兴趣便全部消散了。
不是来找他的,那么便是冲着师弟而来,毕竟剑阁中实力比他还强大人,就只有青年了。
可师弟出关的消息并未大肆宣传,也仅仅只有陈安和天策公知晓,这二位是断然不会说出去的,而眼前儒生不仅知晓,还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那么实力便不言而喻了。
三十三重天,大自在天的神仙,距离飞升只差一步距离!
郑五行内心颤抖了一下,大自在天呐!
自师尊那代人故去后,整座中州明面上的大自在天境不超过五指之数!
他如何敌得过?
不过,作为剑阁副阁主,旁边还有三教九流的人看着,郑五行自然不愿落了下风,语气平静中藏着凌冽,“是不是对手,还是要阁下试过才知!”
说罢,郑五行不管面前儒生愿不愿意,大手一挥,举起无相神剑迎面刺去。
在他动身的那一刻,周围虚空忽然扭曲不定,天地异象骤然升起——
先有熊熊烈火点燃碧霄,划出一道靓丽的分界线,横穿万里,再有水龙卷于剑身之上,发出龙吟之啸,震耳欲聋。
郑五行双手握剑朝着儒生递去,水火两剑顿化剑气,相互交织,直至儒生心窝。
儒生眼神微冷,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在郑五行惊骇的目光下,伸出了五指,他面前仿佛升起了一道无形屏障,任水火两剑如何嘶鸣也只能止步不前。
片刻后,儒生似乎有些玩累了,伸出的手掌微微虚合,两道狂暴不相融的剑气,便如同碰上沙土的火焰,悄然熄灭。
“勇气可嘉”,儒生看向郑五行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而后话音一转:“不过,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出手!”
未见儒生有任何动作,顿在空中的郑五行忽然如遭雷击,五官俱血,身似断线风筝往后飞去。
儒生没有在意郑五行的死活,而是目光直直的看向剑原深处,定定道:“早就听闻剑阁阁主手腕通天,可与大自在天境一战,顾此今日特来问剑,如今这位已被我所伤,你还要继续坐视不顾么,李阴阳!”
随着话音落下,天地间忽然异象横升,日月尽皆浮现在九霄云端,一面炽烈白亮,一面清冷无辉,昼与夜之间界限分明,无数星辰绕此流转。
一直平静不问是非的老道,在此刻忽然激动起来,语无伦次道:“阴阳…均衡……李阴阳…竟然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