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挑完第七担水时,两条腿已经抖得像筛糠。贾张氏掐着腰站在水缸边,用手指头一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就这?水都没满!再去挑!”
“贾、贾大妈……”许大茂扶着扁担直喘粗气,“我真不行了,让我喘口气……”
“喘什么气?你当自己是少爷呢?”贾张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赶紧的!再去挑两担!缸不满不许吃饭!”
许大茂眼前一黑,差点栽进水缸里。
院里看热闹的又围了一圈。傻柱端着碗棒子面粥,蹲在门槛上边喝边笑:“许大茂,你这身子骨不行啊,这才几担水就软了?”
许大茂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没敢回嘴——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谁都能踩一脚。
秦淮茹从屋里出来,看了眼水缸,小声对贾张氏说:“妈,差不多行了,水缸都八分满了……”
“八分满叫满?”贾张氏眼一瞪,“我要的是十分满!十一分满!他许大茂不是能耐吗?不是会勾引别人媳妇吗?让他挑!挑到死!”
这话说得恶毒,院里人都听不下去了。
二大妈皱了皱眉:“张小花,差不多得了。许大茂是该罚,但也别把人往死里整。”
“哟,二大妈这是心疼了?”贾张氏阴阳怪气,“要不让他去您家干活?您不是刚把刘海忠赶出门,正缺个使唤人吗?”
二大妈脸一沉:“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两人正吵着,易中海拄着拐杖出来了:“吵什么吵!许大茂,水挑完没?”
许大茂赶紧说:“一大爷,挑了七担了,缸都……”
“我问你挑完没?”易中海打断他。
“……没。”
“那废什么话?继续挑!”
许大茂眼泪都要下来了,只能咬着牙又去拿扁担。
林飞在自家窗前看得直乐,又摸出一张“体力透支符”,轻轻一抖。
许大茂刚把扁担扛上肩,忽然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重如千斤。他咬着牙往前挪,水桶在地上拖出两道湿痕。
走到月亮门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水桶滚出去老远,水洒了一地。
院里一阵哄笑。
许大茂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不是不想起,是实在没力气了。
贾张氏冲过来,抬脚就要踹:“你个废物!挑个水都能摔跤!我让你……”
“行了!”易中海喝止,“贾张氏,你想把他打死?”
贾张氏悻悻地收回脚:“一大爷,您也看见了,他这是消极怠工!”
易中海没理她,走到许大茂跟前:“起来。”
许大茂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湿透,脸上沾着泥,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今天先到这儿。”易中海说,“明天继续。除了挑水,还有厕所等着你掏呢。”
许大茂眼前又是一黑——掏厕所?那可是全院最脏最累的活儿!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应着:“是……是……”
“滚回去换身衣服。”易中海挥挥手,“别在这儿碍眼。”
许大茂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往家跑。
跑回家门口,一推门,愣住了——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拍门:“晓娥!开门!是我!”
里面没动静。
“娄晓娥!开门!”许大茂提高嗓门。
还是没动静。
许大茂急了,用力拍门:“娄晓娥!你再不开门我可踹了啊!”
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娄晓娥半张冰冷的脸:“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我回家啊……”许大茂莫名其妙。
“家?”娄晓娥冷笑,“许大茂,你还有脸说这是你家?你跟那个王秀兰鬼混的时候,想过这是你家吗?”
“我……”许大茂语塞。
“滚!”娄晓娥“砰”地关上门,“从今天起,你睡院里的柴房!什么时候把那一百块钱赔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许大茂傻眼了。
睡柴房?那可是冬天啊!
他再次拍门:“晓娥!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让我进去,咱们好好说……”
门里传来娄晓娥的哭声:“说?说什么?说你跟那个老女人怎么滚到一起的?说你怎么被全院人当笑话看?许大茂,我娄晓娥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
哭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许大茂站在门外,听着妻子的哭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娄晓娥的心伤透了。
可他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院里的人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许大茂低着头,慢慢转身,往柴房走去。
柴房在后院最角落,四面漏风,里面堆着些破木头烂柴火。许大茂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他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抱着膝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他许大茂,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正哭着,柴房门被推开了。
许大茂赶紧擦眼泪,抬头一看——是林飞。
林飞手里拎着个布袋子,笑眯眯地走进来:“哟,哭着呢?”
许大茂别过脸:“你来看我笑话?”
“哪儿能啊。”林飞把布袋子放在地上,“给你送点东西。”
许大茂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窝头,一壶热水,还有条破毯子。
他愣住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林飞笑了,“我可不是帮你。我只是觉得,你这出戏还没演完呢,可不能这么快就退场。”
许大茂听不懂:“什么戏?”
林飞没回答,反而问:“你知道阎埠贵明天出院吗?”
许大茂心里一紧:“明、明天?”
“对。”林飞蹲下来,压低声音,“你想过没,等他回来,会发生什么?”
许大茂脸色白了。
他当然想过——阎埠贵回来,肯定不会放过他。虽然他现在是“劳动改造”,但阎埠贵要是豁出去跟他拼命……
“我、我该怎么办?”许大茂抓住林飞的手,“林飞,你点子多,你给我指条明路!”
林飞看着他,慢悠悠地说:“你觉得,阎埠贵现在最恨谁?”
“当然是我啊!”
“错了。”林飞摇头,“他最恨的,不是你。”
“那是谁?”
林飞凑到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许大茂眼睛瞪大了:“她?为什么?”
“因为她是女人。”林飞冷笑,“这个世道,出了这种事,男人最多落个‘风流’的名声,女人却得背负一辈子的骂名。阎埠贵现在‘不行’的事全院都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把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许大茂恍然大悟。
对啊!阎埠贵现在最恨的,应该是三大妈才对!是她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是她让全院都知道他“不行”!
“所以……”许大茂眼珠转了转,“我应该……”
“你应该把水搅得更浑。”林飞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明天阎埠贵回来,你就去找他,告诉他,是三大妈勾引你的。把责任全推给她。”
许大茂犹豫了:“这……这不太好吧?”
“不太好?”林飞笑了,“许大茂,你现在还装什么好人?你想想,是三大妈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小命重要?”
许大茂沉默了。
是啊,他现在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干什么?
“我明白了。”他咬牙,“明天我就去说!”
林飞点点头:“这就对了。记住,越惨越好。要说三大妈怎么怎么勾引你,怎么怎么灌你酒,怎么怎么哭诉自己婚姻不幸……明白吗?”
“明白!”
“还有,”林飞补充,“别忘了提贾张氏。”
“贾张氏?”
“对。”林飞眼神深了深,“你就说,是贾张氏撺掇三大妈这么干的。说她嫉妒三大妈日子过得比她好,故意要毁了她。”
许大茂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也太狠了吧?”
“狠?”林飞笑了,“许大茂,你不狠,别人就会对你狠。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他转身走了。
许大茂坐在柴房里,看着地上的窝头和热水,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林飞是在利用他,但他没办法——他现在就像溺水的人,有根稻草就得抓住。
哪怕这根稻草,会把他拖向更深的深渊。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就被贾张氏的骂声吵醒了。
“许大茂!死哪儿去了?!起来掏厕所!”
许大茂揉着眼睛爬起来,浑身酸痛得像散了架。他走出柴房,发现院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等——等阎埠贵出院回来。
九点多的时候,阎埠贵终于出现了。
他是被阎解放和阎解成搀着回来的,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空洞无神。
全院人都看着他,没人说话。
那场面,安静得可怕。
阎埠贵走到自家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目光扫过院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许大茂身上。
那眼神,冰冷得像毒蛇。
许大茂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
阎埠贵没说什么,推门进屋了。
门“砰”地关上。
院里人互相看看,小声议论起来。
“阎老师这脸色,真吓人……”
“能不吓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
“难说……”
正议论着,阎家屋里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啪——!”
“哗啦——!”
“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是阎埠贵的咆哮声。
接着是三大妈的哭声:“老阎……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跟那个野男人在床上滚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解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院里人面面相觑,想劝又不敢劝——这是人家家务事,外人怎么插手?
只有易中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上前敲门:“老阎!开门!有话好好说!”
屋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门开了。
阎埠贵站在门口,眼镜歪在一边,脸上青筋暴起:“一大爷,您别管。今天我要跟这个贱人算总账!”
易中海皱眉:“老阎,事情已经发生了,打骂解决不了问题……”
“那您说怎么解决?!”阎埠贵吼道,“我阎埠贵一辈子清清白白,现在全毁了!全院都知道我‘不行’!都知道我老婆偷人!我这张脸往哪儿搁?!”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冲到许大茂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还有你!你个王八蛋!我杀了你!”
许大茂吓得腿都软了,赶紧喊:“阎老师!您听我说!不是我的错!是三大妈勾引我的!”
院里“轰”一声炸了。
阎埠贵手一松:“你……你说什么?”
许大茂赶紧跪下来,声泪俱下:“阎老师,我真冤枉啊!那天晚上,是三大妈请我去她家吃饭,说感谢我帮她修缝纫机。我本来不想去的,但她说就吃个便饭,我就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阎埠贵的表情,见他没有打断,继续说:“谁知道她……她在酒里下药!我喝了就头晕,她就……就扶我进屋,然后……然后就……”
“你胡说!”阎埠贵又怒了,“秀兰怎么会……”
“是真的!”许大茂哭着说,“她还跟我说,说您对她不好,说您‘不行’,说她在您这儿从没当过女人……我听了心疼,就……就一时糊涂……”
这套说辞,是昨晚林飞教他的,说得声情并茂,还真像那么回事。
院里人又开始议论了。
“三大妈真的……”
“也难说,阎老师那方面不行,哪个女人受得了……”
“可也不能勾引别人男人啊!”
阎埠贵站在那儿,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他信了吗?
不知道。
但他知道,许大茂这话一说出来,三大妈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从此以后,全院人都会说——是王秀兰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野男人。
而他阎埠贵,只是一个可怜的、被戴了绿帽子的、“不行”的男人。
这个认知,像把钝刀子,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他慢慢转身,看向屋里。
三大妈瘫坐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她知道,许大茂这番话,把她最后一点活路也堵死了。
从此以后,她在这个院子里,再也抬不起头了。
阎埠贵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凄厉又疯狂,听得人毛骨悚然。
“好……好……”他一边笑一边点头,“王秀兰,你真是我的好媳妇……你让我在全院人面前丢尽了脸……好啊……真好……”
他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然后,他慢慢走到三大妈面前,蹲下身,轻声说:“秀兰,咱们夫妻一场,我也不为难你。”
三大妈抬头看他,眼里有一丝希望。
“从今天起,”阎埠贵一字一顿,“你回娘家去吧。咱们……离婚。”
“轰——!”
院里彻底炸了。
离婚?在这个年代,离婚可是天大的事!
三大妈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抱住阎埠贵的腿:“老阎!不要!我不离婚!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
阎埠贵一脚把她踢开:“原谅?王秀兰,你让我怎么原谅?全院子都知道我被戴了绿帽子,都知道我‘不行’!你让我怎么抬头做人?!”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冲到厨房,拎着把菜刀冲出来:“你要是不走,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院里人吓坏了,赶紧上去拦。
“老阎!冷静!冷静!”
“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阎老师,别冲动!杀人要偿命的!”
场面彻底失控。
林飞站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系统面板上,积分在疯狂上涨。
【禽兽联盟瓦解进度:75%】
快了。
就快结束了。
这些禽兽们,正在他精心设计的舞台上,上演最后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