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练气九层带来的实力提升是显着的,体内灵力愈发雄浑凝练,对《窥天术》和《欺天术》的运用也更为得心应手。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叶舟早已预料到,却依旧感到棘手的问题——修炼速度再次变得如同龟爬,几乎陷入了停滞。
岛上,无论是白日里弥漫的阴冷死寂之气,还是夜间相对“干净”却依旧稀薄贫瘠的灵气,已不足以支撑起九层的修炼,更别说九层圆满之后冲击筑基。
白日里虽然能借助《炼灵诀》提纯灵气的方式修炼,但其排除阴冷杂质的同时,也导致吸纳灵气的速度很难乐观,在此地灵气稀薄的大环境下,更是雪上加霜。叶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渴极了的人,却只能用一根纤细的麦秆,去汲取一个即将干涸的小水洼,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此地的灵气,已不足以支撑我继续修炼下去了。”叶舟结束了一次收效甚微的周天运转,缓缓睁开眼,眉头紧锁。按照这个速度,想要积累到九层圆满,足以尝试筑基的灵力,恐遥遥无期,这显然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裂隙之外,那片每日吞吐阴冷气息的半山腰。
危险,往往也伴随着机遇。
一直枯等下去绝非良策。外海出现船只的希望渺茫,而坐困愁城,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生命。
“必须去探一探了。”一个念头在叶舟心中变得坚定。炼气九层的修为,加上《窥天术》洞察先机,《欺天术》隐匿行踪,以及能在危急关头自动防护的粉色指环。
想到指环,叶舟眼底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
指环和青衫都是宝物,这些日子里,他多次尝试将它们炼化烙印,都没有成功。两件宝物上的禁制阵法太过复杂,他的灵识根本穿透不了。即便是用“窥天术”也只能看到一片雾气,里面的运行线条一点也观察不到,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它们能自动防护之上。
他不再犹豫,开始为这次探查做准备。
首先,他花了数日时间,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灵力充盈,精神饱满。同时,他更加细致地观察那半山腰气息汇聚的规律,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破绽或安全窗口。
他发现,在日落时分,阴气开始汇聚的初始阶段,以及黎明时分,阴气彻底散开前的短暂片刻,那股力量的波动似乎最为“忙碌”,对周围的掌控或许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这或许是他潜入的最佳时机。
其次,他利用岛上的材料,做了一些简单的准备。他收集了一些坚韧的黑色藤蔓,编织成绳索;用坚硬的石块打磨了几柄粗糙的石匕;甚至尝试用那些灰白色的海鸟羽毛和枯枝,制作了几个简陋的、能够短暂滑翔的翼装,以备不时之需——万一需要从高处快速撤离。
这一日,黄昏将至。
看着眼前“杰作”,叶舟觉得很满意,以他现在的炼器水平,能在如此普通的材料上刻画下一道简单阵法,他觉得自己可能在炼器方面有着不错的天赋。当然,这多亏有了“窥天术”的辅助!在此刻资源匮乏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准备都可能增加一丝生存的几率。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岛屿上的阴冷之气开始蠢蠢欲动,丝丝缕缕地向着半山腰流淌。
叶舟深吸一口气,将《欺天术》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瞬间收敛,仿佛与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他如同一条灵巧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滑出藏身的岩缝,借着地形和越来越浓的暮色掩护,向着那片笼罩在神秘与危险中的半山腰,潜行而去。
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御风术配合雷罡步在此时用于小范围的腾挪转移,效果极佳,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窥天术》全力开启,双眸中灵光微闪,仔细甄别着前方路径上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
草木在脚下后退,崎岖的山石被轻易越过。越是靠近那气息汇聚的中心,周围的空气便越是阴寒,甚至连光线都似乎被吞噬,变得昏暗起来。
他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而阴沉的力量仿佛笼罩着那片区域,虽然沉寂,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叶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
终于,他穿过一片扭曲的黑色怪树林,眼前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阴冷死寂之气,正如同归巢的倦鸟,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
洞口幽深,黑暗仿佛拥有实质,连目光投入其中都被迅速吞噬。岛上的阴冷死寂之气慢慢汇聚成灰雾,正向着洞内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洞口时已经凝聚成犹如实质的黑色。
叶舟伏在洞口附近的巨岩后,并未立刻进入。他极有耐心地观察着洞口边缘。石壁上爬满了深色的苔藓,洞口下方的地面堆积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枯枝败叶,没有任何足迹或近期被扰动的痕迹。
“这洞口……似乎很久没有人或活物进出过了。”叶舟心中稍定,这至少降低了一些,立刻遭遇未知存在的风险。但洞内那阴气源头,依旧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直到最后一丝实质化的阴冷之气没入洞口,他深吸一口气,将《欺天术》催动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道模糊的影子,紧贴在洞口外的石壁上,放出灵识向洞内探去。
叶舟的灵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入洞口,沿着倾斜向下的狭窄通道向内蔓延。阴冷死寂之气褪去后,通道内的黑暗在灵识的探查下与白昼无异,虚浮的尘土随处可见,没有一丝生物活动的痕迹。
就在深入约莫十几丈的位置,他的灵识猛地一顿,捕捉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体。
通道一侧的石壁上,斜斜地插着一面旗子。这旗子约莫巴掌大小,旗面已然残破不堪,只剩下几缕暗紫色的布条耷拉着,上面用银丝绣制的复杂符文也早已黯淡无光,甚至多处断裂。但吸引叶舟目光的,是那支作为旗杆的材质——那是一段约莫一尺长、通体呈暗银色的金属,即便在如此浓郁的阴气长年侵蚀下,依旧保持着基本的形态,只是表面失去了光泽,显得有些斑驳。
“阵旗?!”叶舟心中一动。为了隐藏命尘水的气息,他当初可是下了苦功钻研过隐匿、防护类的阵法,虽然造诣不算高深,但对阵旗这种布阵基础还是相当熟悉的。
他一眼就认出,这面残破的阵旗,其炼制手法和符文勾勒都远非他所能及,炼制者的阵法造诣高出他不知多少倍。尤其是那旗杆所用的暗银色金属,他一眼便看出其不凡,是一种名为“浮空银”的稀有灵材,质地轻盈且对灵力有极佳的传导性,是炼制飞行法器的上佳材料之一!
“这旗杆……只要稍加炼制,祛除阴气侵蚀的痕迹,重新刻画核心符文,绝对能勉强作为一件飞行法器使用!”这个发现让叶舟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在这茫茫大海的孤岛之上,一件飞行法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了离开这里的希望!哪怕这法器可能粗糙、缓慢,但也远比困死在此地要强上千百倍!
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分析着这面阵旗的现状。从它插入石壁的角度来看,十分仓促和歪斜,绝非从容布阵所为。而其损毁,也并非遭受了强大的外力攻击,更像是被这通道内长年累月、无孔不入的阴冷死寂之气慢慢侵蚀,最终灵性泯灭,旗面腐朽。
“看来,之前进入此地的人,是仓促间在此布下阵旗,应该是为了阻隔洞内的气息外泄,或者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但最终,阵法还是被这阴气磨灭了。”叶舟心中推测,“布置阵旗的人如此仓惶,进入一个阴气如此重的洞内,还要对外隐藏气息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其本身就和阴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