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乐园”试运营的成功,为休伯利安和整个Et.StUdIo带来了短暂的欢庆氛围。但在明轩心中,因异世界之旅和丹恒警告而泛起的波澜并未完全平息。他正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和梳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带着微妙时机的访客,到来了。
苏,依旧是那副恬淡超然的模样,悄然出现在明轩的休息室外,仿佛从未离开过。他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明轩——或许,还有始终与休伯利安监控系统保持连接的布洛妮娅。
“看来,你经历了一场有趣的旅行。”苏微微一笑,那双仿佛蕴藏着无尽星辰的眼眸落在明轩身上,带着一丝了然。
明轩将他请进房间,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讲述了他们在那个冰雪世界泡的遭遇——星穹列车、星核危机、理念的交锋,以及最后丹恒那意味深长的警告。
苏静静地听着,手指偶尔轻轻敲击桌面,当听到明轩主动运用能力,尝试“定义”星核侵蚀为错误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主动干涉‘定义’……”苏轻声重复着,“这并非寻常‘观测者’所能企及的领域。明轩,你的存在,正在不断打破既定的认知。”
“苏先生,”明轩看向他,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我的能力,究竟源于什么?虚数之树?还是……与我来自世界之外的身份有关?”
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虚数之树,或者说我们所认知的这片多元宇宙,需要‘观测者’吗?”
明轩一愣,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如果仅仅是为了记录,或许不需要像我这样拥有主观意识的个体。”
“很好的答案。”苏点了点头,“在虚数之树的常规体系中,‘观测’更像是一种被动的、自然的法则记录,如同树木的年轮。但你的存在,是‘主动’的。你能感知‘故事’,共鸣情感,甚至开始尝试以自身意志去‘解读’和‘定义’法则的片段。这更像是一种……特权,或者说,一种超越了常规体系界限的‘异常’。”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为凝重:“而任何‘异常’,在足够宏大的尺度上,都容易被‘注意’到。”
明轩心中一紧:“丹恒提到的‘其他观测者’,还有您之前暗示的……基于‘叙事层’的存在?”
“宇宙的奥秘无穷,我们所知不过是沧海一粟。”苏缓缓说道,“在虚数之树与量子之海的体系之上,是否存在更根本的‘叙事层面’,我无法断言。但可以确定的是,拥有类似‘观测’、‘记录’乃至‘干预’权限的存在,并非绝无仅有。”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明轩,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有些,可能如同冷静的史官,记录着枝杈的生灭;有些,或许如同好奇的学者,会对某些特别的‘世界’或‘个体’投下关注;而另一些……”
苏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可能并不满足于仅仅是‘观察’。他们或许会认为,某些枝桠的生长不符合他们的‘审美’,某些‘故事’的走向偏离了他们的‘预期’。那么,‘修剪’或者‘改写’,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一种必要的维护手段。”
明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丹恒的警告被苏以更宏大、也更恐怖的视角诠释了。他不仅仅可能被“注意”,甚至可能因为自身的存在方式,或者说,因为他所参与和改变的“故事”,而成为某些更高层面存在眼中需要“修正”的“错误”?
“我该怎么做?”明轩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理解你的力量,掌控它,明确你自身的‘坐标’。”苏给出了指引,“你的力量核心,并非仅仅是知晓,更在于你与这个世界的‘连接’,在于你内心所认同的‘意义’。巩固这份连接,坚定你的意志。当你的‘存在’本身足够坚实、足够清晰时,任何外来的‘定义’或‘修剪’,都将难以轻易动摇你。”
他站起身,准备离去,最后留下话语:“不必过度恐慌,但也切勿掉以轻心。你的旅程,早已不再局限于一片树叶,甚至一根枝桠。你所能感知的星空越广阔,需要面对的风景,也必然越发复杂。”
苏离开后,明轩独自坐在房间里,久久无言。苏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中回荡。他不再只是一个幸运的穿越者或被动的情报源,他自身的存在,已经卷入了一场可能涉及宇宙根本法则的、更为深邃和危险的棋局之中。
他摊开手掌,凝视着掌心。他需要更快地成长,不仅是为了守护这个他视为家园的世界,更是为了……守护自身“存在”的意义与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