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险些被“存在抹除”的事件,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潜藏在庆典阴影中的敌人,其威胁等级远超预期。它不再仅仅是篡改记忆,而是直接否定存在本身。被动防御和暗中调查已不足以应对,必须主动出击,找出其根源。
布洛妮娅、明轩、瓦尔特、丹恒以及迅速恢复过来的三月七和闻讯赶来的姬子,再次于加密会议室中汇合。气氛比之前更加肃杀。
“它能直接锁定目标,并尝试进行‘存在层面’的修正,”瓦尔特总结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脸色凝重,“其评判标准,基于一套我们无法理解的、僵化而冰冷的‘叙事逻辑’。”
“它不喜欢‘意外’,不喜欢‘冗余’,不喜欢任何超出它预设框架的‘变量’。”丹恒补充道,目光锐利,“三月七的活泼,砊石对虚空的探索,都成了它‘修剪’的理由。”
布洛妮娅沉默地调出之前对抗时记录到的能量波动数据,灰色的眼眸中数据流飞速滚动。“它在尝试直接编写现实。将不协调的‘角色’或‘情节’,替换或删除。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对世界底层法则的粗暴干涉。”
“我们必须找到它,或者……让它主动现身。”姬子放下咖啡杯,语气坚定,“不能让它继续在暗处肆意妄为。”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们的决心,或者说,是对他们一再阻碍其“工作”的嘲弄,一股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并非物理上的压力,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窒息感。房间内的光线开始扭曲,墙壁上的纹理如同浸水的字迹般模糊、晕染。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由不断被书写又瞬间被划掉的文字构成的尘埃,它们旋转、汇聚,发出如同亿万书页被同时撕碎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会议室中央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扭曲,最终,一个难以名状的“存在”缓缓显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个不断自我崩塌又重组的、由无数混乱文稿构成的混沌旋涡。那些文稿上写满了各种故事的片段、角色的设定、世界的规则,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诞生的瞬间就被粗暴的红色笔迹划掉、涂抹、否定,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它本身,就是“书写”与“否定”这两个矛盾行为的具象化结合体。
一种低沉、漠然,仿佛由无数失败文本的回声叠加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
“无意义的喧嚣……终将归于寂静。”
“既定的结局……何须徒劳挣扎?”
“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文明……所有的情感……最终不过……虚无。”
“为何……要增加……这无谓的……噪音?”
它——“作者”——终于不再隐藏,以其最本质的、代表“终极虚无”与“叙事否定”的理念形态,降临于此。它并非来战斗,而是来宣告它那令人绝望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