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听见他们在讨论建房差钱的事儿,司北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不是已经把玉佩给她了吗?
那玉佩少说也能当个大几十两,这不就够他们建房的银子了。
难道......那玉佩她并没有动?
想到这儿,司北冥心中微动。
天上的雨还在下,骆老爹望着门外感叹,“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然后搬来板凳,走在堂屋门外的屋檐下开始编竹器。
忙完厨房里的活,骆大嫂把用粗布蒙着的燕窝端出来,继续挑选里面的杂质。
骆予安则继续蹲在木桶旁看鱼,时不时伸出小手戳一下,然后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骆大哥先是冒雨将那一桶鱼肚杂挖了个坑,埋在了葡萄树下,并搬来一块石板压在上面。
同时对小灰三令五申,不准它去扒拉。
小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一双眼炯炯有神的望着骆大哥,也不知道它听懂没听懂。
做完这些,骆大哥就拿出了他的弓箭,先是用布擦拭干净弓身,然后用软布蘸取融化后的油脂均匀的擦拭整个弓身。
骆大哥的动作温柔又细致,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骆菀柳坐在屋檐下,耳边听着淅沥沥的雨声,看着眼前这和谐美好的一幕,内心十分平静。
前世,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体里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懈怠,深怕会暴露。
只有在任务完成后,身心才能得到短暂的放松。
可国家面临的形势严峻,她能休息的时间很少。
在她死后,能重活一世,还能像现在这样,她万分珍惜。
骆菀柳乱七八糟的想着,最终思绪又回到了如何赚银子这件事上。
思来想去,骆菀柳还是将目光锁定在了目前最便宜的猪下水身上。(注:猪下水指的是猪的头、蹄、血、内脏)
之前骆大嫂做的那道红烧大肠要是拿出去卖,应该也能卖得掉,只是汤汤水水的,运输不太方便,她更偏向于卖卤味。
只是做卤味需要用到的香料很多,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
看来还得等雨停了,再去一趟府城。
府城更大,买到各种香料的概率应该比县城高。
半下午的时候,骆菀柳就听见薛长喜敲着锣在村子里巡游,嘴里喊着她之前交代的话,“雨天易发水,无事莫过桥,过桥需快行,桥上莫逗留。”
骆菀柳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二流子还算守信。
虽然天上下着雨,但还是有村民在冒雨干活。
比如薛有才,骆菀柳就看见他带着斗笠、背着背篼从她家门前路过,去田间地头打猪草。
说来,他家的猪应该也快下崽了,不知道经过他这么多天的努力喂养,能不能顺利生产。
看着门外时不时路过的村民,骆菀柳的思绪再次飘远。
不知道那几只山鸡还在不在,可天上一直下着雨,这古代又没有雨衣雨靴,她实在不太想上山,还是窝在家里,等雨停了再说吧!
原本正在编竹器的骆老爹,看着骆大哥的动作,他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把自己的那把弓也拿了出来。
两父子坐在一起,骆老爹作为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户,又开始言传身教大哥保养弓箭的知识。
这古代的弓箭骆菀柳在现代也玩过,只要身体力量允许,她的射技在这个家里,应该是排第一的。
夜幕降临,骆二哥下学回来很是高兴,“夫子说这两天下雨,其他村子的同窗来上学不方便,就让我们在家休息几天,等雨停了再去上课。”
看来,只要在读书的娃,不论多大、不论古今,都喜欢放假。
再看到骆菀柳递过来的那一吊钱,骆二哥的快乐直接翻倍,“小妹,这是给我的?”
从小到大,他手里哪怕只有一文钱,都会被小妹讨了去,现如今竟反而给他钱!
“今天卖鱼分的,家里人都有。”骆菀柳把钱扔给他,脸上的表豪气得很。
骆二哥拿到钱,立马塞进怀里,并一脸警惕的看着骆菀柳,“那可说好了,这钱给我了,小妹你可不能再问我要。”
骆菀柳嫌弃的睨他一眼,“谁稀罕!”
小灰趴在门边,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骆菀柳。
主人,我也想要零花钱,买肉肉吃。
骆菀柳发现了它的眼神,她蹲下身子拍了拍它的脑袋,“放心,你也有,等我下次去城里,给你买肉干。”
二十六斤的大鳙鱼,中午十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吃,都没吃完,还剩了不少。
所以,晚上骆大嫂就扯了一些白面块煮在中午剩下的鱼汤里。
白味鱼汤里的面块,是骆予安和重伤患者司北冥的专属。
其他人则更中意酸菜炖鱼里的面块,吸满汤汁的面块,吃在嘴里既劲道又麻辣鲜香。
就连中午剩下的鱼块,在经过汤汁的浸泡后,晚上吃起来也更加入味儿了。
吃完饭,骆菀柳给司北冥送药。
许是跟司北冥有过交流,骆二哥认可了对方的人品,倒也没再拦着骆菀柳入夜后进去看他。
端着药碗,司北冥看着骆菀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你们家盖房子缺银子,为什么不把我给你的玉佩给当了?”
骆菀柳知道他是听见了他们今天的对话,她毫不在意的耸耸肩,直言道:“没有为什么,我喜欢那块玉佩,不想当。”
司北冥瞳孔微缩。
她喜欢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是他的随身玉佩,不仅代表着他的身份,同时也可以当做定情信物赠予他心仪的女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北冥猛地垂下眸子,用喝药的动作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但耳尖却可疑的红了,只是在微弱的油灯光线里,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喝完药,骆菀柳端着空药碗走了,司北冥却蹙眉久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虽然他很感激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但她要是喜欢他,想做他的妻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让她做小,那也不可能。
因为他从小就立誓,此生只会和自己的妻子相守一生,绝不会让他母妃的悲剧,出现在他妻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