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爹腿不方便,不能干重活,但他却拿着骆菀柳之前画的图纸,在指挥着工人用生石灰画线。
“爹,来喝水了。”骆菀柳走过去递上水。
骆老爹看见她先是一怔,继而板起脸,“柳丫,你怎么来了?这里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石头,小心摔着!”
骆菀柳咧嘴一笑,“我没事,爹,你喝水。”
骆老爹接过水,一饮而尽,“好了,你快回家里呆着,别来这里,乱得很。”
骆菀柳接过空碗,“那你一会儿记得去刘叔那里一趟,他刚来家里没见你,就让你上他那里,他给你扎针。”
骆老爹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线画完我就去,回去吧!”
想着中午多这么多人吃饭,骆菀柳也没耽搁,回去的时候恰巧碰到刚从地里上来的骆大嫂。
骆大嫂一听中午多这么多人,又返回地里多扯了一些小青菜。
回去的时候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邻居张婶子在她们家门外探头探脑。
骆菀柳出声喊她,“张婶子,你是有啥事儿吗?”
张婶子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角,笑得有些尴尬,“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家在煮啥,这也太香了!”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其中好似还夹着醇厚的药香,是一种很复杂、难以形容的香气。
那香气像只无形的手,牵引着所有人的嗅觉。
骆菀柳展颜一笑,“没什么,就是炖了一些猪下水,这不中午吃饭的人多嘛!多少也得准备些肉食。”
张婶子半信半疑,“猪下水?煮出来能这么香?”
“是真的,我们昨天提回来的猪头、猪蹄和猪大肠,你们不是看见的嘛!”只是那些香料他们没瞧见。
“猪下水煮出来能这么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改明我也去买点回来试试。”张婶子嘀嘀咕咕的走了。
骆菀柳勾唇,没那些香料,她怎么试都不会有这个味儿。
骆大嫂也被这香味惊艳到,她从来没闻到过这么独特又浓郁的香味,“小妹,这味真是我们昨晚弄的那些猪下水煮出来的?”
骆菀柳点头,“当然,不信你回去看。”
骆大嫂挎着一篮子的青菜快步回了家。
厨房里,骆予安踮着脚尖站在一根小凳子上,短短的胳膊使劲往前伸,想要揭开上面的锅盖,“这里面是什么?好香啊!”
一旁的小灰也学着他的样子,后腿站立,两只爪子趴在灶台上。
骆大嫂一进厨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骆予安!你在干什么?”
骆大嫂这一吼,小灰立刻夹着尾巴溜了,剩下骆予安独自面对母亲的怒火。
他缩了缩脖子,转过头可怜兮兮的望着骆大嫂,“娘,我就是闻着这味太香了,就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你给我下来。”骆大嫂双手叉腰,一副要收拾骆予安的架势。
这个时候骆菀柳走过来,拍了拍骆大嫂的肩膀,“大嫂,孩子还小,别这样。”
骆大嫂放下手,轻叹一口气,“我就是担心他会不小心被烫着。”
“我们予安这么聪明,怎么会被烫着呢!”
说着,骆菀柳就把骆予安抱了起来,“你不是想看里面有什么吗?小姑给你看好不好?”
“好。”骆予安的一双小手,紧紧抱着骆菀柳的脖子,小姑真好。
锅盖掀开的一瞬间,一股层次丰富的浓郁香气裹挟着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粗犷的肉香、八角和桂皮沉稳的甜香、花椒清新的麻意共同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笼罩。
锅里,深褐色的卤水将所有食材淹没,丝丝缕缕的白烟漂浮其上。
“哇!小姑,好香,看上去也好好吃。”
“那小姑给你试试好不好?”
“好!”骆予安兴奋极了,嘴里不停吞咽着口水。
放下骆予安,骆菀柳拿起筷子从锅里挑出一块猪蹄儿放进碗里,弯腰递给他,“小心烫。”
灶膛里的火已经熄灭,但灶里的温度还在,所以锅里的温度依旧偏高。
可骆予安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只简单吹了两口就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虽然烫,但他依旧被嘴里的味道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他无法形容是什么味,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骆大嫂也被骆予安的样子给逗笑了,她摸摸他的脑袋,“你慢点吃。”
骆菀柳又挑起一块猪蹄递给骆大嫂,“大嫂,你也尝尝。”
见骆予安吃得这么欢,她也很好奇是什么味儿,便也没有推辞。
猪蹄儿入口,牙齿轻轻一压,猪皮丰腴的油脂在舌尖化开,口感软糯q弹,卤汁的咸香与香料的气息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这......”骆大嫂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味道她从来没吃到过,也太好吃了吧!
骆菀柳很满意骆大嫂的反应,“差不多可以捞起来了,大嫂,锅里的卤水可以重复使用,你找个木桶装起来。”
等骆予安吃完,骆菀柳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装着猪蹄儿的碗,笑着说:“予安,你不是说冥一叔叔需要吃猪蹄儿以形补形吗?你给他送进去。”
“好的,小姑。”骆予安接过碗,蹬蹬蹬的跑了。
屋内,骆予安把碗放到司北冥床边的矮柜上,稚声稚气的说:“冥一叔叔,这是我小姑让我给你送来的猪蹄儿,让你以形补形。”
看着碗里的猪蹄儿,司北冥嘴角抽了抽,他不是不能下地,而是需要躺着静养而已。
但他还是对骆予安笑了笑,“谢谢。”
送完猪蹄儿,骆予安转身又蹬蹬蹬的跑了,他得去守着小姑,说不一定还能得一些肉吃。
司北冥看着碗里的猪蹄儿,就是这没人要的猪下水香了他一上午?
夹起碗里的猪蹄儿,司北冥咬了一口,又是他从未吃到过的美味,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
中午,骆大嫂煮了一大锅芋头白米饭,里面加了一些盐,就这样吃都好吃,另外还烧了一大锅的青菜汤。
猪头肉、巴骨肉、猪耳朵和猪大肠骆菀柳各切了一半出来吃。
骆大嫂看了有些心疼,“小妹,这也太多了吧!”
“一点都不多!”所有人一上午干的全是体力活,不补充好体力下午怎么干活。
其实,在这个年头,做活的工人能在主家吃上白米饭加青菜汤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指望能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