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祭坛就在前方的山谷里,可通往谷口的唯一小路上,影影绰绰有几个村民抱着胳膊守在那里,看不清的还以为是石像。
钟暮观察了一下情况,声音平静,“硬闯会打草惊蛇,想避开他们,得走另外一条路。”他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洲,带着点审视,“那条路不太好走,你行吗?”
顾洲一听这话哪能忍,他梗着脖子,“你啥意思?瞧不起谁呢?我有什么不行的?下水道我都钻过,还能怕走路?”
钟暮挑了挑眉头,没再说什么,“那跟我来。”
他带着三人绕到山谷侧后方,拨开一丛茂密的藤蔓,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不大,基本上只能让一个人弯腰通过,里面深邃黑暗,往外透着阴冷的潮气。
顾洲看着洞口,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但前面话都说出口了,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怕,山洞而已,走。”
秦渊却一把将他拉倒身后,看向钟暮,“你带路,吴大爷跟上。”
钟暮没有异议,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吴大爷拍了拍顾洲的肩膀,示意他别怕,也跟着进去了。
“你跟着吴大爷,我在后面。”
顾洲点点头,才深吸一口气弯下腰跟着吴大爷,秦渊进来后,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洞口的光线完全挡住,但也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
山洞内部比想象的更狭窄,岩壁湿滑,需要手脚并用地小心前行,连转身都困难。
秦渊始终在顾洲身后半步,一只手扶在他的后腰,确保他不会滑倒。
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岩石的窸窣声。
这段路并不长,但压抑感十足。几分钟后,前方才传来钟暮的声音,“到了。”
顾洲赶忙加快两步,跟着吴大爷钻出去。
“那话怎么说来着?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嘿。”吴大爷转身一笑,“小顾,这里看着可不像什么桃花源。”
他们这会儿身处一个被群山环抱的隐秘山谷中,谷内光线昏暗,气氛阴森。
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用粗糙巨石垒砌成的圆形祭坛,样式古老,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祭坛周围已经摆上了一些蒙着红布的物品,显然是为明天的祭祀准备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着密密麻麻、复杂而诡异的暗红色符文,像是常年被血液浸透一样让人不安。
顾洲看不懂这些,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绕着祭坛走了一圈,试图看看有没有能藏人的地方,比如什么暗格或者小洞穴。
秦渊则一直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另一边,吴大爷和钟暮则蹲在祭坛边缘,仔细研究那些符文。
吴大爷的手指虚划过符文的轨迹,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站起身,连声音都带着压抑的愤怒,“妈的!这是锁灵阵!”
顾洲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锁灵阵?是什么?”
“一种早就该失传的阴损邪术!”吴大爷语气沉重,“这根本不是什么供奉祈福的阵法,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囚禁灵体,然后像抽丝剥茧一样,持续不断地消耗灵体的本源力量!”
他看向顾洲,眼神里满是痛惜,“被这阵法困住的灵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会在无尽的痛苦中逐渐被磨灭神志,变得疯狂,或者……最终力量耗尽,彻底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顾洲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冥渡珠,那里面的灵体虽然也有执念,但至少是被温和收容和安抚的。而这个锁灵阵,简直是酷刑。
秦渊也感知了一下阵法的能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确实如吴老所说,是阴毒之法。”
钟暮也从一边站起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人心头发冷,“此阵需要定期用特定的仪式和能量加固,否则效果会逐渐减弱。村民年复一年的祭祀,恐怕就是为了维持这个阵法的运转。”
“为什么?”顾洲无法理解,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方法?花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困住一个灵体?那个鬼新娘到底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他们恨到这种地步?”
这个问题,同样也萦绕在其他几个人的心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恐惧能解释的了,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更深更黑暗的缘由。
但眼下,找到陆明羽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暂时压下对这锁灵阵的震惊与疑惑,开始在祭坛周围仔细搜寻。山谷不大,除了祭坛和堆放祭品的地方,似乎并没有其他显眼的藏身之处。
“没有,都没有……陆医生不在这。”顾洲有些焦急地环顾四周。
“别急,再仔细找找。”吴大爷经验老到,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角落,他停在祭坛后方一片看似寻常的杂草丛前,“这里……土色有点新。”
几个人立刻过去,拨开茂密的杂草,赫然发现了一个用石板和泥土简单掩盖的方形入口,这是一个地窖。
“帮忙!”吴大爷喊道。
秦渊上前,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掀开了沉重的石板。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瞬间从地窖深处涌出,呛得顾洲连连后退。
“我靠!这是什么味……”顾洲捂着鼻子差点吐出来。
“是尸臭。”
借着月光,他们才隐隐看清了地窖内的情形。
一具具人类的尸骨层层叠叠,胡乱堆积在这个几米深的地窖里,有些已经彻底白骨化,有些已经变成了黄褐色,身上还挂着残破的布料。数量之多,根本数不清,仿佛一个被遗忘的乱葬岗。
顾洲看得头皮发麻,心脏狂跳。
“这……这些都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秦渊只是瞥了一眼,语气冰冷的给出了答案,“祭祀的献祭品,死后便弃于此地。”
吴大爷脸色铁青,咬着牙道,“用这种阴损法子,代价自然小不了。看这村里的人口,光靠他们自己肯定不够填这无底洞。这里面,估计大半都是不知情的外来人,路过,或者……被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