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顾洲一睁眼,就对上秦渊近在咫尺的脸。
他看顾洲醒了,就从床上坐起,还是那副平时冷淡疏离的样子,好像昨晚的亲吻只是顾洲自己做的一场梦一样。
顾洲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早上都显得有些踌躇。
陆明羽心细,他看出顾洲有些不对,温和的问他,“顾先生,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没有!”顾洲赶紧摇头,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算了算了,先办正事要紧。”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上。
几人在房间里简单商议了一下,想要彻底解决柳小姐的事情,首先得把她引出来。
最有效的诱饵,毫无疑问就是那块作为根源的古玉。
“用古玉为引,结合陈老哥的古铃定魂,老头子我来布下安魂阵,看能不能暂时控制住柳小姐,尝试沟通一下。”
吴大爷顿了顿才接着说,“如果能沟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是最好。如果……”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顾洲看向秦渊,“如果……沟通不了呢?难道……就只能……”
秦渊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吴大爷适时的接过话头,叹了口气,语气里也带着无奈,“小顾,我们都知道柳小姐冤,比窦娥还冤。可如果怨气深重到完全失去了理智,化作了只知杀戮的恶鬼,沟通无效……那,为了活着的人,我们也只能走那条道了。”
陈老栓也点了点头,“活人,总比死人重要,不能放任她继续存在,危害无辜。”
顾洲沉默了。
他亲身经历了柳小姐的绝望,从情感上,他一万个不愿意看到她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他也明白吴大爷说得对,大局为重。他不能因为同情,就让潜在的威胁继续。
这时,秦渊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让她魂飞魄散。”
顾洲抬头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秦渊承诺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好。”
陆明羽和阿月是纯粹的普通人,这种场合去了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拖累甚至牺牲品。
因此决定由陆明羽留在房间里照顾尚未完全恢复的阿月,阿灵也被留下,依附在陆明羽身上,以防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至少能让他有自保能力。
一切准备就绪后,其余四人再次踏入那片竹林,走向那口怨气冲天的古井。
几人对视一眼,吴大爷迅速在空地上布下安魂阵法,以朱砂画符,以铜钱定方位。
陈老栓手持古铃,站在阵眼一侧,面色凝重。
“吴大爷,您这包里真是不负众望,要啥有啥。”顾洲看着忙碌的吴大爷,忍不住调侃两句。
“你小子,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吴大爷抬头给了个白眼,“出门的时候不是还说我这包带的多余?现在不是用上了。”
“是是是。当时是小的我多嘴,想的简单了。”
顾洲本来还想围着吴大爷观摩观摩,被秦渊拉着手腕站到一边。
“别捣乱,画错了麻烦。”
“哦。”
等到吴大爷终于画完,终于轮到顾洲上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块温润的古玉从颈间取下,握在手中,缓缓走到井口边。
秦渊则一直站在他身边,用煞气护住他,容不得半点闪失。
“柳小姐,玉在我这。”
“呜……”
井中猛然爆发出尖锐的呼啸,浓郁的怨气从井口喷出。
一个穿着素色旗袍浑身湿透,面容扭曲狰狞的身影瞬间在顾洲眼前凝聚。
她那双眼睛充满了无尽的恨意,瞬间就锁定了顾洲手中的古玉,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裹挟着滔天的怨气,直扑顾洲的面门。
“小心!”秦渊低喝一声,猛地将顾洲往身后一拉,周身的黑色煞气轰然爆发,硬生生挡住了柳小姐最猛烈的第一波攻击。
煞气与怨气的剧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卷起的气浪吹得顾洲几乎站立不稳。
他看到秦渊的背影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但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
“就是现在!入阵!”吴大爷大喊。
顾洲一咬牙,趁着秦渊挡住攻击的间隙,按照事先的计划,转身就朝着吴大爷布置的安魂阵中心跑去。
柳小姐的怨灵见状,立刻舍弃秦渊,再次扑向顾洲,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红影。
顾洲只觉得背后阴风刺骨,他拼尽全力冲到阵中心,猛地转身,将手中的古玉高高举起。
“柳小姐,我们知道你是冤枉的!但真正害死你,害死你爹娘的人,他们的后代可能在镇外逍遥了百年!你还要因为他们的罪孽把自己困在这里吗?你甘心吗?”
或许是他的话语触动了什么,或许是他手中的古玉在怨气刺激下产生了奇异的变化,那枚古玉突然散发出柔和的微光。
柳小姐怨灵已然扑到了顾洲面前,但秦渊的速度更快。
他的煞气早已经化作黑色的锁链,层层缠绕而上,将柳小姐的怨灵暂时束缚在半空。
“就是现在!”
吴大爷和陈老栓也不敢怠慢,立刻同时催动法阵。
安魂阵的光芒亮起,与古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净化之力,笼罩住不断挣扎嘶吼的怨灵。
“柳小姐!醒醒!”顾洲再次大喊,他有些焦急,他比谁都希望柳小姐能清醒过来。
在阵法和煞气的双重压制下,柳小姐怨灵周身的怨气终于开始缓缓的消散,她那扭曲狰狞的面容逐渐平和下来。
最终,显现出顾洲在百年前幻境中曾见过的,那份属于大家闺秀的温婉与清丽。
她抬起头,看向顾洲,眼里不再是疯狂的恨意,而是无尽的哀愁。
沟通,总算是建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