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谨年刚挂断陈景明教授那个充满期许的电话,宿舍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慕容海跟个炮弹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八卦、兴奋和“我抓到你了”的复杂表情。
“年哥!我靠!你真要去啊?”
他手里还拎着刚从球场带回来的篮球,汗水顺着他亚麻色的发梢往下滴,但丝毫不影响他作为“一线吃瓜群众”的热情。
公玉谨年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合上笔记本。
“去哪个?”
“别装了!”慕容海把篮球往地上一扔,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就是那个什么创业沙龙!周明那个孙子摆的鸿门宴!”
公玉谨年不置可否。
他以为慕容海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姐姐的铁掌警告”,劝他临阵脱逃。
结果,慕容海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带我一个!”慕容海的眼睛闪闪发光,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期待,“这种当面干仗的大场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肯定比看电影刺激!”
公玉谨年:“……”
他看着慕容海那张写满“我要看热闹”的俊脸,一时竟分不清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心大。
“你不是怕我被他整死吗?”
“怕啊!”慕容海一拍大腿,理直气壮,“但我也好奇啊!再说了,有我给你镇场子,他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当场就打电话给我姐!直播他腿被打断的全过程!”
这逻辑,无懈可击。
公玉谨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便宜小舅子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在一个维度。
对他来说,这压根不是什么危机,这就是一场新奇、刺激的大型真人秀。
“行了,到时候再说。”公玉谨年不想跟他掰扯这个。
“别啊,年哥!就这么说定了!”慕容海勾住他的脖子,一脸的“兄弟一生一起走”,
“我保证,我就在旁边看着,绝对不给你添乱!我就想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把那孙子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的!”
公玉谨年:“……”
他开始认真思考,让慕容海去现场,到底会不会导致不可控的意外。
然而,他低估了慕容海作为“社交牛逼症”患者的行动力。
以及,他作为“猪队友”的破坏力。
……
当天下午,江城大学的室内篮球馆。
慕容海正和一群富二代朋友打着球。
中场休息时,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水聊天。
其中一个穿着全套名牌运动装的青年,叫李哲,他家里是做地产的,和周明在一些酒局上见过几面。
“海少,听说你那个铁哥们,公玉谨年,要去周明的那个沙龙了?”李哲擦着汗,语气里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这事已经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
所有人都等着看,是周明一雪前耻,还是公玉谨年背后那个神秘富婆能量更大。
“那必须的!”慕容海一听这个,来劲了,仰头灌下半瓶水,抹了把嘴,“我年哥现在可是大忙人!哪是周明那种货色能比的!”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起哄。
“哦?怎么个忙法?”
“说说,让我们也开开眼。”
慕容海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了情报泄露的中心,他站起身,一边运着球,一边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抱怨口吻,开始了他的“无心插柳”。
“忙着搞学术呗!”他撇撇嘴,“我听都听不懂,叫什么‘江城大学社会责任研究中心’,天天泡在图书馆和办公室里,拽着一帮教授开会,神神叨叨的。”
这句话,像一颗精准的信号弹,打了出去。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研究中心”、“教授”、“学术”。
这侧面证实了,公玉谨年并非一个纯粹的小白脸,他确实在做一些“正经事”。
慕容海的抱怨还在继续,他显然觉得这还不够。
“最烦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他把球往地上一砸,满脸不爽,“他现在天天被我们慕容集团那帮老头子抓去开会!我上次约他打个游戏,他说要准备什么投资部的季度汇报!我靠!他一个搞研究的,掺和我们家投资部的事干嘛?烦死了!”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慕容集团!
投资部!
季度汇报!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大到让这群富二代的cpU都有点过载。
慕容海还在那儿抱怨:“我跟你们说,我姐就是瞎搞,把我年哥当牲口用,迟早给我累坏了!到时候看我怎么跟她算账!”
他说得义愤填膺,仿佛公玉谨年正在遭受非人的剥削。
可这些话,落入旁人耳中,却翻译成了截然不同的版本。
李哲的眼睛亮了。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退出了这个圈子,走到一边,飞快地发着信息。
……
那间廖雯茹的高档公寓里。
周明正烦躁地扯开领带,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屏幕上,正是李哲刚刚发来的“最新情报”。
“……天天跟慕容集团那帮老头子开会……”
“……准备投资部的季度汇报……”
“……慕容曦芸把他当牲口用……”
周明一字一句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凝重,慢慢转变为一种恍然大悟的轻蔑。
坐在他对面的廖雯茹,也凑过来看到了这些信息。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嫉妒,随即被更深的怨毒所取代。
“明哥,看来我没猜错。”廖雯茹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那个女人,果然是在捧他。”
周明冷笑一声,靠进沙发里。
“捧?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自以为洞悉一切的精光。
“这不叫捧,这叫‘摆设’。”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踱步,开始了他的分析。
“你想想,慕容曦芸是什么人?她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男人来辅佐她吗?不,她不需要。她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听话、背景干净、长得又能撑场面,还能满足她个人需求的‘门面’。”
“让他去搞什么研究中心,是给他一个‘学者’的光环,显得不那么像吃软饭的。”
“让他去接触投资部,甚至参与什么汇报,更是高明的一步棋!”周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仿佛在欣赏一个高明的棋局,
“这是在对外释放一个信号:这个人,是我慕容曦芸罩着的。但同时,慕容海的抱怨也说明了,公玉谨年本人根本不懂这些,他只是被推上去‘当牲口用’的工具人,一个传声筒!”
廖雯茹立刻心领神会,补充道:“对!他肯定什么都不懂!只是把他知道的一些皮毛,拿出来在学校里装腔作势!实际上,他就是个草包!”
“没错!”周明一拍手掌,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和残忍,
“一个被过度包装的草包。把他放在一个他根本无法驾驭的专业舞台上,然后当众撕开他所有的伪装……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他现在更加确信,自己的“鸿门宴”计划,万无一失。
公玉谨年背后确实有慕容集团。
但,也仅仅是有而已。
他本人,就是最大的短板和破绽。
他越是被捧得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响,越惨。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周明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公玉谨年那张俊秀的照片,语气森然,
“一件华丽的袍子下面,到底藏着多少虱子。我还要让慕容曦芸知道,她挑男人的眼光,有多么可笑!”
廖雯茹看着周明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病态的狂喜。
她已经能想象到,公玉谨年在万众瞩目之下,被问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丑态百出的样子。
那一天,就是她洗刷所有耻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