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音那双原本写满郁闷的大眼睛,此刻如同被点燃的星辰,闪闪发光。苏轻语那番“曲线救国”的理论,像是一道劈开迷雾的闪电,让她瞬间看到了希望和方向。
“对呀!我可以帮我娘管铺子!我早就觉得我家那个绸缎庄的账目有问题了!”李知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大展拳脚、将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画面。“还有,我可以跟我爹讨论北狄的骑兵战术!我看了好多兵书呢!”
她一下子从旧榻上弹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个圈,绛紫色的裙摆划出利落的弧度,之前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斗志和跃跃欲试。
“轻语!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扑回来,抱着苏轻语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声音里充满了柳暗花明的欣喜,“老是想着跟他们吵,把自己气个半死,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苏轻语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按住她,笑着道:“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再晃下去,我这刚病好的身子骨可就要散架了!( ̄▽ ̄*)”
李知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重新坐下,但身体依旧兴奋地微微前倾,眼巴巴地看着苏轻语,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轻语,你快再跟我说说,具体该怎么做?先从哪一步开始比较好?”
苏轻语结合现代观念开导她,出主意让其展示理家才能等,暂缓婚事。
看着李知音这副全然信赖、充满干劲儿的样子,苏轻语心中温暖,也更认真地帮她筹划起来。她结合了这个时代的现实情况,又融入了许多现代关于女性自我价值和独立性(当然,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词汇包装了一下)的思考。
“首先,态度很重要。”苏轻语伸出第一根手指,“下次你母亲再跟你提起相看人家的事,你别急着炸毛反驳。可以先顺着她的话,表示理解父母的苦心,然后委婉地提出,自己年纪尚轻,对人情世故、管家理财还不甚精通,怕将来嫁入高门,举止不当反而丢了卫国公府的脸面。”
(以“为家族名誉考虑”为切入点,更容易被接受。)
李知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个说法好!我娘最看重我们李家的脸面了!”
“所以,”苏轻语伸出第二根手指,“你可以顺势提出,想先跟在她身边,学着打理一些家务,或者……主动要求负责一两个不太起眼、但能锻炼人的产业,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个绸缎庄。一开始不用贪多,哪怕只是核对一部分账目,或者提出一些改进陈列、吸引客源的小建议,只要能让你母亲看到你的用心和能力,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从小处着手,积累信任和认可。)
“我明白了!”李知音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草包,我也是能办正事的!”
“没错!”苏轻语赞许地点头,伸出第三根手指,“除了理家,还要‘明理’。多跟你父兄交流,不只是家长里短,可以适时地请教一些朝堂时事、边关动态。不需要你发表多深刻的见解,只要能听懂,能提出一两个有见地的问题,就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一个‘明事理、有见识’的女儿,在婚姻大事上,父母自然会更加尊重她本人的意愿。”
(提升内在价值,争取话语权。)
李知音听得连连点头,恨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她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不是困住她的金丝笼,而是一片可以让她施展拳脚、证明自己价值的广阔天地。
“还有啊,”苏轻语压低声音,带着点闺蜜间分享小秘密的狡黠,“在相看的过程中,你也可以主动一点嘛。”
“主动?”李知音眨眨眼,有些不解,“怎么主动?”
“不是让你去倒追人家!”苏轻语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是让你主动去了解对方。比如,打听一下对方平时的为人处世,有什么喜好,对未来的妻子有什么期待。如果发现对方是个希望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伺候公婆丈夫的,那你就知道不合适了嘛!如果对方欣赏有主见、有能力的女子,那你不就正好对上路子了?”
(将被动相亲转化为主动筛选,掌握一定主动权。)
“哎呀!这个主意好!”李知音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样就不是他们把我‘卖’给谁,而是我在‘挑’一个能跟我合得来的人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着苏轻语,眼中充满了崇拜和感激,一把抱住她:“轻语!你真是我的女诸葛!我怎么这么幸运能认识你啊!”
苏轻语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心里却也为能帮到朋友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在这个时代,能多一个像李知音这样开始觉醒独立意识的女性,总是好的。
苏轻语结合现代观念开导她,出主意让其展示理家才能等,暂缓婚事。
两人又头碰头地嘀嘀咕咕了许久,苏轻语结合自己看过的无数宅斗、宫斗小说和现代职场经验,给李知音出了更多具体而微的“馊主意”……啊不是,是“锦囊妙计”。比如如何“不经意”地让母亲看到自己整理的清晰账目,如何“虚心”地向父亲请教问题并引申出自己的思考等等。
李知音听得心花怒放,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之前的烦闷早已烟消云散。
“对了,轻语,”李知音忽然想起什么,促狭地用手肘碰了碰她,挤眉弄眼道,“你看我给你分析了这么多‘战术’,那你自己的事儿呢?季公子和……那位睿亲王,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苏轻语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又被拨动了一下。她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含糊道:“我……我还能怎么想,顺其自然吧。”
李知音只当她是害羞,也没再多问,又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明天流芳园小集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才能既显得端庄又不失将门千金的飒爽气度了。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小院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房间里,一对闺蜜的私语声轻轻回荡,一个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另一个则将更深的心事,悄悄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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