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强打精神,应付着一波又一波前来攀谈的青年仙者。他们或温文尔雅,或英武不凡,所赠礼物也皆是珍品,可凤九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眉宇间的忧虑难以掩饰。她应付着,心中却只念着东华帝君,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是否还记得他们在凡间的那段时光。
就在她感到百无聊赖,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
“小殿下,今日可真是风头无两啊。”司命星君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目光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打趣道:“看来小殿下今日已收了这么多礼物,我这准备的,怕是要排不上号了。”
凤九一见是司命,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拉着他的衣袖,避开周围的目光,低声道:“司命星君,你可算来了!我正愁没人能说说话呢。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想见,我就希望你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依赖。
司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了然,无奈地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锦盒,递给凤九:“这可不是我的礼物,是帝君让我转交给你的。”
“帝君?”凤九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接过锦盒,指尖微微颤抖地打开。只见锦盒之中,静静躺着一枚古朴的银铃,铃身上刻着简单却熟悉的纹路。这……这是当年她在凡间,为了救受伤的东华帝君,从那只作恶的妖兽身上取下来的铃铛!后来她一直带在身边,不知何时遗失了,没想到……竟然会在帝君那里!
他竟然还留着这个!他是什么意思?凤九的心跳得飞快,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翻腾。他既然留着这个铃铛,是不是意味着……他对那段凡间的过往,也并非毫不在意?
一时间,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择婿宴会,也顾不上青丘的礼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他!她要立刻见到东华帝君!
“司命,我先走了!”凤九抓起锦盒,甚至来不及和司命多说一句,便匆匆转身,运用仙法,瞬间消失在了水晶宫之中,只留下司命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凤九一路疾飞,凭着记忆和那枚铃铛冥冥中的指引,径直来到了当年她在凡间为帝君疗伤的那座废弃宫殿。这里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荒草丛生,蛛网遍布,却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殿门。
然而,殿内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
只见大殿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墨色的长发如瀑般垂落,一身玄色衣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清冷孤高。不是东华帝君,又是谁?
他竟然也在这里!
“帝君?”凤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东华帝君缓缓转过身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凤九的瞬间,似乎闪过了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你来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听不出情绪。
凤九一步步走上前,紧紧攥着手中的银铃,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颤声问道:“帝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个铃铛……你为什么会留着它?你是不是……是不是也忘不了我们在凡间的那段感情?”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仿佛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东华帝君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微微一痛,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说道:“凤九,你想多了。留着这铃铛,不过是偶然。至于来这里,也只是随意走走。”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你我之间,本就不该有任何牵扯。天规也好,天命也罢,我们两个,不可能。你是青丘帝姬,身份尊贵,应当早日找到一个你如意的人,安稳相守一生,莫要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不可能?”凤九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地共主吗?就因为那个什么劳什子天命吗?我不在乎!帝君,我不在乎那些!我只知道,我心悦你,从凡间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再也放不下了!”
“放肆!”东华帝君低喝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休要再胡言乱语!本君的话,你听着便是。”
“我不听!”凤九倔强地摇着头,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喜欢你,这是事实!你不能因为一句‘不可能’,就否定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东华帝君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别过头,不再看她,声音冷硬如冰:“多说无益,你回去吧。”
凤九看着他决绝的侧脸,心中一片冰凉。无论她怎么说,怎么问,他都只有这一句“不可能”。她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成了两半。原来,所有的希望,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吗?
她惨然一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银铃,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也刺痛了她的心。她知道,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好……好一个不可能……”凤九哽咽着,深深地看了东华帝君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跑出了这座承载了她凡间所有甜蜜与苦涩回忆的宫殿。
回到西海水晶宫,宴会的喧嚣依旧,可凤九只觉得无比刺耳。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脸上却再也装不出任何表情。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她跌跌撞撞地找到了白浅,一见到自己的姑姑,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姑姑……”凤九扑进白浅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姑姑,为什么……为什么帝君不喜欢我?为什么他说我们不可能?呜呜呜……”
白浅看着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凤九,心中也是一阵心疼。她轻轻拍着凤九的背,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东华帝君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旦决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们之间的阻碍,又岂止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
“傻丫头,别哭了……”白浅柔声安慰着,却也明白言语的苍白无力。她看凤九哭得几乎喘不过气,心疼不已,只好取来一壶桃花醉,哄着凤九喝了下去。“喝点酒,睡一觉就好了,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凤九此刻心如死灰,也不反抗,任由白浅喂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桃花醉的酒劲本就不小,加上她此刻心神俱疲,不多时,便头晕目眩,沉沉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看着凤九熟睡的脸庞,白浅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而坚定。她知道,凤九心里的坎,不是睡一觉就能过去的。东华帝君……这笔账,她或许该去跟他好好算算了。可是转念一想,东华帝君的地位和性子,她去了又能如何?
思来想去,白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只有那个东西,能让凤九彻底忘记这段痛苦的记忆,重新开始。虽然那样做对凤九有些残忍,但总好过她现在这般伤心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