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湖在初秋的晨光里泛着碎金般的光,柳清颜将定水灵珠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锦囊,指尖轻轻划过湖面时,几滴水珠竟在她掌心凝成细碎的光。“你看,”她转过身,笑着抬手,那些水珠在空中化作一道小小的彩虹,转瞬即逝,“这珠子好像认主呢,在我手里总比在别人那儿活泼些。”
林辰靠在湖边的老柳树上,看着萧策和楚梦瑶在不远处追着一只白鹭跑。萧策仗着力气大,伸手去抓白鹭展开的翅膀,却被楚梦瑶一把推开,嘴里念叨着“别吓着它”,两人闹作一团,笑声惊得湖面上的水鸟扑棱棱飞起一片。他忽然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松快下来,昨夜药谷里残留的血腥味被清晨的风彻底吹散,鼻尖萦绕的只有湖水的清冽和岸边青草的气息。
“联盟大会那边,执法队刚派人来传了信。”林辰掏出块干净的麻布,慢悠悠地擦拭着工兵铲——昨夜的打斗在铲刃上留下了几道细小的缺口,倒让这把新打的工具添了几分凌厉的锐气,“说二长老招认了所有事,黑蛇藏在各地的据点清单也交了出来,执法队已经分头去清剿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干净。”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倒是这颗珠子帮了大忙。”
柳清颜挨着他在草地上坐下,锦囊里的灵珠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招认了用活人炼制邪器的法子,还有那些邪器的弱点。”她低头拨弄着草叶,声音轻得像湖面上的雾,“说起来也讽刺,他们费尽心机抢灵珠,到头来却栽在灵珠的净化之力上。”她忽然转头看他,眼里映着细碎的湖光,“你昨天抱着灵珠冲进仓库的时候,真像块硬邦邦的石头,横冲直撞的,我都快吓死了。”
林辰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刚要辩解,就见萧策举着个荷叶包从芦苇丛里跑出来,楚梦瑶跟在后面气鼓鼓地喊:“那是人家渔民晒的鱼干!你怎么能随便拿!”
“给!”萧策不管不顾,把荷叶包往林辰怀里一塞,手背上还划了道细小的口子,是刚才钻芦苇丛时被划到的,却毫不在意地擦着汗笑,“刚从渔船上讨的,老渔民说这鱼是湖里最鲜的,晒了三天正好入味。”楚梦瑶抢过荷叶包,却偷偷从里面捏了块最大的鱼干塞进林辰手里,“快吃吧,看你昨夜累的,脸色都白了。”
柳清颜看着他们闹,忽然轻声道:“等这边的事彻底了了,我想在湖边开个药铺。”她望着不远处湖畔老街的方向,那里有几间空置的铺面,青砖灰瓦的,看着就很安稳,“就卖些寻常的草药,治治头疼脑热、风寒咳嗽,再也不碰那些凶险的邪祟了。”
“挺好。”林辰嚼着鱼干,咸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冽,“我打算回一趟灵泉,把那边的老林子打理一下,再带些适合湖边生长的药材种子过来。”他顿了顿,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说不定能在湖边种片林子,就当给你的药铺当药源,既方便,又安心。”
“我跟你去!”萧策立刻举手,掌心的鱼干碎屑都抖了下来,“我力气大,挖坑、浇水、施肥,样样都行!青岚山的那些药田,以前都是我打理的。”
楚梦瑶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毛躁样,别把刚种下的树苗踩死了。”嘴上这么说,却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的那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我都打听好了,哪些树适合种在湖边,哪些能当药材,等你的药铺开了,咱们自给自足,连本钱都能省些。”
柳清颜笑着摇头,指尖的水珠滴进湖里,荡开一圈圈涟漪。定水灵珠在锦囊里轻轻跳动,像是在应和这平静的晨光。远处,那只被追赶的白鹭又落回水面,悠闲地用喙梳理着羽毛,翅膀划过水面,带起一串细碎的银亮,天地间一片清明。
或许就该这样。刀光剑影过后,总要有片湖、一棵树、一间药铺,让日子像这湖水似的,慢慢淌着。淌过晨光里的鱼跃,淌过暮色中的炊烟,淌过春时的新绿、秋时的落叶,淌成最安稳的模样。
林辰看着柳清颜的侧脸,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灵泉见到她的样子,那时她蹲在泉边,正用指尖轻抚泉底的母石,神情专注又温柔。这一路从灵泉到云城,从迷雾森林到药谷暗河,他们好像一直在奔跑、在战斗,却忘了停下来看看身边的风景。
“等药铺开了,”林辰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就把灵泉的醒魂铃也带来,挂在药铺门口。”
柳清颜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好啊,再把木工坊也搬来,让楚梦瑶在药铺旁边开个小铺子,卖她刻的木牌。”
“还要让萧策去学做饭,”楚梦瑶凑过来,笑着补充,“他做的烤鱼,比镇上酒馆的还香。”
萧策挠着头笑,露出一口白牙:“那我就当你们的伙夫。”
阳光渐渐升高,湖面的金光淡了些,却多了几分温润。远处的城郭传来早市的喧嚣,隐约能听见卖豆腐脑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着湖风里的水汽,酿成一种踏实的烟火气。林辰知道,那些关于黑蛇、关于邪祟、关于争斗的日子,或许还没完全结束,但至少此刻,他们可以安心地站在这片晨光里,期待一个满是药香和绿意的未来。
就像这湖,无论昨夜经历过怎样的风浪,清晨总会迎来平静的晨光。而他们,也终将在这样的晨光里,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