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天刚蒙蒙亮,药铺的门就被拍得砰砰响。柳清颜披着外衣去开门,见是邻村的王婶,手里攥着块粗布,脸上急得通红:“清颜妹子,快!我家二柱昨夜淋了雨,烧得直说胡话,你这儿有退烧药吗?”
楚梦瑶已经闻声起来,往药柜走去:“王婶别急,我去拿麻黄汤的药材,林辰,生火煎药!”
林辰应着,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腾”地窜起来,映得他侧脸暖融融的。萧策和慕容雪去灵泉还没回,药铺里就剩他们三人,倒也有条不紊。
柳清颜给王婶倒了碗热水:“二柱多大了?除了发烧,还有别的症状吗?”
“十三了,”王婶接过碗,手还在抖,“就说冷,盖了三床被子还发抖,嘴里喊着头疼……”
楚梦瑶已经抓好了药,用麻纸包好递过来:“这是两副药,先煎一副,喝了若退了烧,就不用喝第二副。记得用砂锅煎,水开后再熬一刻钟。”
林辰把药罐架在火上,又往灶里加了些硬柴,让火保持着不旺不弱的势头。“王婶,回去让二柱多喝热水,发了汗就好了。”
王婶千恩万谢地走了,柳清颜看着外面飘起的细雪,拢了拢衣襟:“这天气说变就变,昨夜还好好的,今早竟落了霜。”
楚梦瑶把药柜归拢好,笑道:“霜降煮茶最妙,我去取去年的陈皮和普洱,咱们煮一壶暖暖身子。”
药铺的铜炉里炭火正旺,楚梦瑶把陈皮掰碎,和普洱一起放进紫砂壶,注了沸水,先烫了烫杯子,再重新注水焖着。不一会儿,醇厚的茶香混着陈皮的微苦漫开来,驱散了药铺里淡淡的药味。
林辰把煎好的艾草水倒进盆里,准备泡脚驱寒,闻言抬头:“萧策他们在灵泉,不知有没有带厚衣服。”
“放心吧,”柳清颜接过楚梦瑶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慕容雪那丫头精着呢,出发时我看她塞了件棉马甲在包里。”
正说着,门被推开,萧策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抖了抖肩上的雪花:“冻死我了!灵泉那边下了好大的雪,秦爷爷非要留我们住,我想着药铺没人不行,就赶紧回来了。”他身后,慕容雪抱着个布包,鼻尖冻得通红:“清颜姐,你看我带什么了!”
布包打开,是满满一包红透的山楂,颗颗饱满,还带着雪粒。“秦爷爷说让咱们做山楂酱,特意挑的最红的!”
柳清颜笑着接过:“快进来烤烤火,楚梦瑶刚煮了茶,暖暖再弄。”
慕容雪凑到铜炉边,手在火上烤着:“灵泉的山楂林都被雪盖住了,摘的时候雪灌进靴子里,凉飕飕的,不过秦爷爷说,下了雪的山楂更甜呢。”
萧策喝了口热茶,咂咂嘴:“还是药铺暖和,秦爷爷还让我带了他新酿的梅子酒,说霜降喝这个最驱寒。”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陶瓶,塞给林辰,“晚上温一壶?”
林辰接过酒,瓶身还带着萧策的体温:“好啊,等把山楂酱做好,就着酱吃饼,再喝两盅。”
楚梦瑶已经开始清洗山楂,红红的果子泡在水里,映得她指尖都染上了色。“慕容雪,过来帮我去核,小心别扎到手。”
“来啦!”慕容雪蹦过去,拿起个山楂就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哇,好酸!但回味是甜的!”
柳清颜看着他们忙碌,自己则坐在炉边,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萧策磨破的袖口。炭火噼啪响,茶香混着山楂的酸,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药香,在这落霜的清晨,织成了一张暖暖的网。
林辰靠在门边,看着外面的细雪落在药铺的青瓦上,又很快融化。他想起昨夜萧策临走时说的话——“等山楂酱做好,咱们去后山摘野柿子吧,听说霜打过的柿子甜得能流蜜。”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转身往灶膛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他眼底的笑意,比炉火烧得更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