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朝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时,林辰四人正坐在码头的长椅上。黑袍人——也就是苏婉奶奶念叨了三十年的“阿澈”,已经被联盟的人带走接受调查,临走前他把那半块玉佩塞进林辰手里,只说了句“替我给清颜丫头带句话,奶奶的艾草,我收到了”。
三个守印人后裔被南洋的亲戚接走,最小的那个临走前抱着柳清颜的腿,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塞给她:“姐姐,这个给你,它说跟着你安全。”
柳清颜把玉佩还给孩子,笑着在他额头点了点朱砂:“它跟着你才最安全,因为你是守印人呀。”
楚梦瑶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国际新闻正在报道“南洋邪祟暴动平息”,配图是过山车轨道下透出的晨光,却没提任何关于守印人或黑袍人的事——这是联盟与他们达成的协议,抹去超自然痕迹,只留下“警方成功解救人质”的官方说法。
“该回家了。”慕容雪晃了晃手里的机票,上面的目的地是云城,“我想念药铺的山楂酱了,还有秦爷爷寄来的新茶。”
飞机穿越云层时,林辰靠窗坐着,手里捏着阿澈还回来的半块玉佩。玉佩上的“苏”字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他忽然想起苏婉奶奶日记里的最后一页,画着灵泉的山楂树,旁边写着:“明远说,等收完这季山楂,就回云城种药圃。”
原来师父和苏婉奶奶,早就想好了归宿。
***回到云城时,已是初冬。药铺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风铃发出熟悉的响声,院子里的艾草已经割了,捆成束挂在屋檐下,散发着干燥的草木香。灵泉的秦爷爷坐在石凳上,正用竹筛晒山楂干,看到他们回来,笑着往炉膛里添了把柴:“清颜丫头寄的艾草茶,我泡了一炉,就等你们呢。”
“秦爷爷!”慕容雪扑过去抱住老人,“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要回来,”秦爷爷递过茶杯,茶香混着炭火的味道暖融融的,“就想着过来看看药圃,明远当年种的那几株老药苗,我给移到灵泉养了,现在正好移回来。”
林辰跟着秦爷爷往后院走,原来荒芜的药圃已经翻了土,秦爷爷带来的药苗整整齐齐地摆着,有当归、枸杞,还有株缠着红绳的何首乌,根茎粗壮,一看就是养了多年的老苗。“这是明远当年在骊山挖的,”秦爷爷摸着何首乌的叶子,“他说这苗通人性,能镇宅。”
柳清颜和楚梦瑶正在收拾屋子,窗台上摆着慕容雪从新加坡带回来的兰花,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精神。“联盟刚才发来了感谢信,”楚梦瑶扬了扬手机,“还附了张黑卡,说是什么‘特殊贡献奖’,里面的钱够买十个药铺了。”
“捐了吧。”林辰从后院进来,手里捧着把新翻的泥土,“灵泉的小学要修校舍,正好用得上。”
柳清颜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从柜里翻出本新的账本,“以后咱们还是好好卖药、种药,那些国际会议什么的,能推就推。”
慕容雪已经把山楂干倒进瓷罐,正用勺子舀着试吃:“对!我要研究新的山楂酱配方,加灵泉的桂花蜜,肯定比以前的还好吃!”
傍晚时分,林辰在药圃里种下第一株何首乌,秦爷爷在旁边指导:“埋深点,这苗怕冷,根须得挨着暖土。”柳清颜端来刚熬好的药汤,给两人每人递了一碗,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格外踏实。
楚梦瑶的电脑放在石桌上,屏幕上还亮着暗网的界面,那个滴血的骷髅头标识已经变成了灰色,旁边显示着“账号已注销”。她随手关掉页面,拿起铲子帮林辰培土:“以后这电脑就用来查草药资料了,再也不碰那些加密信息了。”
夕阳落在药圃里,给新栽的药苗镀上层金边。林辰直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象——秦爷爷在教慕容雪辨认药苗,柳清颜在给药圃浇水,楚梦瑶正用手机拍何首乌的新芽,嘴里念叨着“要设成屏保”。
他忽然想起这一路走过的地方:骊山古墓的阴寒,曼谷仓库的诡谲,伦敦塔桥的雨雾,亚马逊雨林的湿热,新加坡码头的晨光……最后,还是回到了这方药圃,回到了这满室的药香里。
手钏在腕上轻轻晃动,木珠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玉佩被他放进药圃的石龛里,和师父留下的旧药锄放在一起,玉面的光映着锄刃的光,像在说着什么跨越时光的话。
“该做饭了。”柳清颜拍了拍手上的土,“我买了排骨,今晚炖当归枸杞汤,给你们补补。”
“我去烧火!”慕容雪举着山楂干跑向厨房。
“我去摘点新鲜的艾草,汤里放一把,去去寒。”楚梦瑶跟着起身。
秦爷爷笑着捋了捋胡子:“我也来搭把手,明远当年最爱喝我炖的汤。”
林辰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药圃里的新芽,忽然觉得,那些关于邪祟、阴谋、国际纷争的过往,都像这药苗的旧叶,该落的总会落,而新的希望,正在泥土里悄悄扎根。
晚风穿过药铺的院子,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屋檐下的艾草束轻轻摇晃,像在为这寻常的傍晚伴奏。林辰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这药圃的土是暖的,身边的人是笑的,手里的药汤是热的,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转身往厨房走,锅里的排骨已经开始冒泡,香气漫了出来,混着柳清颜的笑声、慕容雪的嚷嚷、楚梦瑶敲键盘的轻响,还有秦爷爷哼的老调子,把整个药铺都填得满满的。
这,就是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