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两侧的聚光灯渐渐调亮,将舞台照得如同白昼。最后一位模特走完秀回到后台,主持人握着话筒走上台,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剧场:“各位来宾,各位评委,本次新锐设计师服装秀的所有作品已展示完毕,现在请评委团进行最后的分数统计,稍后我们将公布获奖名单!”
台下响起一阵礼貌的掌声,可后台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安欣站在幕布阴影里,指尖紧紧攥着那张被揉得发皱的设计稿——稿纸上香槟色鱼尾裙的线条还清晰可见,可一想到那条在舞台上裂开的裙子,她的心就像被浸在冷水里,又沉又凉。
“都怪我,如果昨天晚上我再检查一遍,哪怕多检查一分钟……”安欣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她反复回想昨晚的场景:工作室的台灯亮到凌晨两点,她拿着放大镜一点点扫过裙摆的针脚,连珍珠的排列都确认了三遍,明明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出意外?
路瑶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递过一瓶温好的矿泉水:“这不是你的错,安欣。我们都看到你为了这条裙子熬了多少夜——你连吃饭都抱着设计稿,怎么可能不细心?肯定是有人故意搞鬼,主办方一定会查清楚的。”
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刚才林薇走回后台时,看安欣的眼神满是轻蔑,她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可没证据,只能先稳住安欣的情绪。
“查清楚?”一道冷笑突然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林薇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身上已经换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妆容精致,可眼底的刻薄却藏不住:“路瑶,你也别安慰她了。不专业的人就是不专业,服装设计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交给一个以前带孩子的人?”
她特意把“带孩子的人”几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强调安欣的“不光彩”过往。
“这条裙子破了,就是最好的证明——连最基本的质量都保证不了,还敢来参加比赛?我看主办方刚才说要查,也不过是装模作样,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我背后的公司,只能拿这种‘没背景’的设计师当幌子。”
路瑶气得脸都红了,刚要反驳,就看到剧场的主办方负责人王总陪着笑走了过来。王总大概五十岁,肚子微凸,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一看到林薇,脸上的笑容就更谄媚了:“林小姐,您刚才受委屈了。这事我们都知道,肯定是安设计师的疏忽,让您在台上出了丑。”
林薇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王总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种不专业的设计师留在竞赛里,只会拉低整个秀场的档次。”
王总连忙点头哈腰,眼神扫过安欣时,带着几分不耐烦:“林小姐说得是!我们主办方讲究的是专业和严谨,既然安设计师的作品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那她的竞赛资格……”
他顿了顿,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转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去跟主持人说,把安欣的竞赛资格取消,等会儿公布名单的时候,不用算她的分数了。”
“王总!你怎么能这么做!”路瑶急得上前一步,挡在安欣身前:“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凭什么取消她的资格?就因为林薇有背景吗?”
安欣也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颤抖却很清晰:“王总,我没有疏忽,裙子交给林小姐的时候是完好的,我……”
“够了!”王总不耐烦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台上那么多观众和评委都看到了,裙子就是在你设计的作品展示时破的!你还想狡辩?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别在这影响后续流程!”
安欣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王总谄媚的脸,看着林薇得意的笑,突然觉得特别无力——原来在“背景”面前,她的努力、她的心血,都这么不值一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设计稿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后台入口传来:“王总,等一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正是罗洪钢的助理马山。
马山径直走到王总面前,将信封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总,这是有人让我转交给您的匿名信,您看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王总愣了一下,疑惑地接过信封。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刚看了几行,脸色就瞬间变了——信纸上不仅写着林薇背后公司去年曾违规使用盗版面料参加比赛,还附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清晰地拍到昨晚林薇的助理在更衣间里,用剪刀偷偷剪开安欣设计的香槟色鱼尾裙的裙摆!
“这……这是……”王总的手开始发抖,信纸都差点掉在地上。他抬头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惊慌——能拿到这些证据的人,背景绝对不简单,要是这事曝光,别说他这个负责人做不成,整个主办方都会被牵连!
林薇也察觉到不对,凑过去想看清信的内容,却被王总猛地推开:“林小姐!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刚才的谄媚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恐慌。
安欣和路瑶也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原来真的是林薇搞的鬼!
马山站在一旁,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朝着二楼包厢的方向瞥了一眼。
二楼包厢里,罗洪钢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紧紧落在安欣身上。刚才他看到王总要取消安欣资格时,就立刻让马山把提前准备好的证据送下去——他早就料到林薇或苏子黎会搞小动作,所以从昨天开始,就安排人盯着后台的动静,没想到真的拍到了林薇助理动手的画面。
夏静生靠在包厢的沙发上,晃着手里的折扇,笑着调侃:“行啊你,连证据都提前准备好了,护妻狂魔也不过如此吧?”
罗洪钢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没理他,只是看着安欣——她正站在原地,眼泪还挂在脸上,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光亮,不再是刚才的委屈和无助。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心里默念:宝贝,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后台的气氛彻底变了。王总拿着信纸,额头上冒出冷汗,看向林薇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和愤怒:“林小姐,你涉嫌故意破坏其他设计师的作品,还隐瞒公司的违规行为,我们主办方现在正式宣布,取消你的模特资格,同时会将此事上报给行业协会!”
林薇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王总:“你……你敢?我背后的公司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王总苦笑着摇头,手里的信纸都快被汗浸湿了:“要是这事曝光,我能不能保住工作都是问题,还在乎你们公司放不放过我?”
他现在只后悔刚才不该讨好林薇,差点引火烧身。
安欣看着眼前的反转,心里的委屈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封匿名信肯定是有人特意送过来的,会是谁呢?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二楼包厢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里面的人,可心里却莫名地觉得安心,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在默默护着她。
路瑶激动地抓住安欣的手,压低声音说:“太好了安欣!真相终于清楚了!肯定是罗洪钢!只有他会这么帮你!”
安欣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里瞬间闪过罗洪钢的脸——他说过会回来陪她看秀,难道他已经到了?她的目光紧紧锁着二楼包厢,心里充满了期待。
这时,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王总,评委团的分数已经统计好了,什么时候公布获奖名单?”
王总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快步朝着舞台走去。他走到主持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各位来宾,刚才后台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现在已经解决。经过核实,安欣设计师的作品被人故意破坏,并非质量问题,我们主办方正式恢复安欣设计师的竞赛资格!现在,我宣布,本次新锐设计师服装秀的获奖名单——”
安欣站在后台,看着舞台上的王总,又看向二楼包厢的方向,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可这次的眼泪,是委屈散去后的释然,是被人守护的温暖。她知道,不管那个送匿名信的人是不是罗洪钢,她的努力,终于没有被辜负。
而二楼包厢里,罗洪钢看着安欣眼底重新亮起的光,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夏静生凑过来,笑着说:“行了,心上人没事了,这下可以下去见她了吧?”
罗洪钢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他推开包厢门,朝着后台的方向走去——他答应过她,要去看她最耀眼的时刻,现在,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