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比疗养院浓得多,苏烈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病房时,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绷紧的神经上。刚才在酒店看到子黎苍白的脸时,他心脏都快停跳了,此刻一想到罗洪升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拳头又忍不住攥紧,指节泛白。
推开病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苏子黎靠在床头的身影,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输液管里的药液正缓缓往下滴。她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苏烈满脸怒气的样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像只做错事的小猫。
“我说你什么好!”苏烈的声音刚落,就带着压抑不住的后怕,他走到病床边,盯着苏子黎的眼睛,语气又急又重:“让你离罗洪升、肖倩那些人远点,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把你卖了,你都得帮着数钱!”
苏子黎被他吼得吓了一跳,输液管都跟着晃了晃,她瘪了瘪嘴,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哥,我这刚醒,你能不能小声点……我也不知道罗洪升是这种人啊。”她想起昨晚在酒店的事,后背就冒冷汗,可面对苏烈的怒气,又有点委屈——她只是想帮着运货,想离罗洪钢近点,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苏烈的火气更盛,双手叉腰在病床边踱步:“我早就跟你说过,罗洪升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偏不信!要不是老四和静生赶得快,你今天能好好躺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他越说越激动,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那是昨晚找她时熬出来的,也是刚才后怕出来的。
苏子黎被他说得低下头,眼眶慢慢红了。正好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老四端着两盒快餐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剑拔弩张的样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老烈,苏小姐,我买了点吃的,你们还没吃饭吧?”
苏子黎一看到老四,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地掉在被子上,声音带着哭腔:“四哥……”她平时虽然娇纵,但知道老四是真心为她好,刚才被苏烈吼得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就泄了出来。
苏烈看到老四进来,紧绷的肩膀松了点,也没再继续骂,只是狠狠瞪了苏子黎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句“你们聊”,语气里还带着没消的怒气。
老四走进来,把快餐放在床头柜上,憨厚地笑了笑:“苏小姐,你也别怨老烈,他是担心你。罗洪升那种人,以后可别再随便信了,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他没提酒店里的细节,怕戳到苏子黎的痛处,只捡着实在的话说。
苏子黎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知道了,四哥,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老四摆了摆手,把其中一盒快餐打开:“快吃点吧,医生说你就是有点低血糖,没别的事,吃点东西就好了。我先出去了,你们兄妹俩待会儿好好聊聊。”
说完,他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病房外的走廊上,苏烈正靠在墙上抽烟,烟蒂已经扔了好几个。看到老四出来,他吸了最后一口,把烟掐灭在垃圾桶里,语气依旧带着火气:“如果不是今天赶得急,你觉得她能保住自己?罗洪升那个王八蛋,我非杀了他不可!”
老四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还不是时候,沉住气。洪钢那边估计比你还想收拾罗洪升,但目前还得留着他——他手里还有不少跟肖家勾结的证据,等把这些都查清楚了,再收拾他也不迟。”
苏烈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但也知道老四说的是实话。就在这时,夏静生从电梯口走过来,手里拿着苏子黎的检查报告,看到他们俩,笑着说:“好了,别在这儿生闷气了。毕竟是亲妹妹,没有隔夜仇,进去跟她好好说两句,她也知道错了。”
苏烈看了看夏静生手里的报告,又看了看病房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俩一起走了进去。
病房里,苏子黎刚吃了两口饭,看到苏烈进来,又有点紧张地停下了筷子。苏烈走到病床边,拿起夏静生递过来的检查报告,快速扫了一眼,确认上面写着“无明显外伤,低血糖反应”,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哥,我没事了,可以出院了吗?”苏子黎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又惹他生气。
苏烈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夏静生赶紧打圆场:“苏小姐,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想回去就回去,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就行。”
“哼!”苏烈又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瞪了苏子黎一眼:“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啊?”
苏子黎立刻眼睛一亮,赶紧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护士已经提前说过可以拔了),跳下床就跟上,伸手挽住苏烈的胳膊,撒娇道:“我就知道我哥最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跟罗洪升他们来往了,也不缠着罗洪钢了,我听你的话!”
苏烈被她挽着胳膊,语气还是硬邦邦的,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别再给我闯祸就行。下次再敢这样,我就真的不管你了!”话里的威胁,却没多少力度,谁都听得出他的心疼。
老四和夏静生跟在后面,看着兄妹俩的背影,都忍不住笑了。老四拍了拍夏静生的胸膛,笑着说:“老夏,我现在总算知道洪钢为什么那么宝贝安欣了!”
夏静生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为什么?”
老四没直接回答,只是朝着苏烈和苏子黎的方向努了努嘴,又想起安欣平时安安静静、做事稳妥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跟了上去。夏静生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安欣懂事、省心,从来不会像苏子黎这样闯祸让罗洪钢担心,罗洪钢宝贝她,不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安心。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几个人的身上,带着暖意。苏烈和苏子黎的身影渐渐走远,兄妹间的矛盾烟消云散;老四和夏静生跟在后面,心里都想着各自的事——老四想着回去跟罗洪钢报平安,夏静生想着怎么处理罗洪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