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诚点点头,乖巧地在院子里等着。
闲着无事,目光落在墙角的凤仙花上。
去镇上忘了买花种,等回头也买些花苗栽上。
让院子也添些颜色,眠眠肯定喜欢。
屋里,杨金波刚踏进门,就被王婶拉到了里屋角落。
王婶压低声音,把刚才跟杨金海说的话又飞快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句。
“金波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周诚家现在富得流油,多收他几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你哥俩这些年辛苦打井,也该多赚点”。
杨金海叹了口气,也跟着帮腔。
“金波,你嫂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咱们干活都是力气活,多收点也不算亏心……”。
没等他说完,杨金波就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精明的笑。
“哥,嫂子,这事儿你们早该跟我说,我看行,就该多收”。
他比杨金海圆滑得多,平日里也总想着能多赚点银子。
如今周诚家日子红火,又是主动找上门来,不趁机多捞一笔,在他看来倒是亏了。
“你看,还是金波懂事”。
王婶立刻喜上眉梢。
“我跟你说,就按一口井十两银子要,平日里咱们收五两,多收的五两,正好够咱们家买木料和砖瓦了”。
“十两?会不会太多了?”。
杨金海有些犹豫,他虽然动了心,但一下就多了五两,也怕把事情闹大。
杨金波开口反驳。
“不多!”。
“周诚家盖房子都花了不少,还在乎这五两?“。
“再说了,咱们手艺好,给镇上的贵人打井,哪次不是十两八两的,给周诚家按这个价收,一点都不过分”。
王婶也连忙附和。
“就是,金波说得对,镇上的贵人都愿意花这个钱,周诚家现在日子过得比贵人还舒坦,哪能少给”。
“就按十两要,他要是敢讨价还价,咱们就说他家地理位置特殊,打井难度大,耗料也多”。
杨金海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了主意。
心里的那点顾虑渐渐也被贪心压了下去。
他想了想,周诚家看着也确实不缺这点钱,便点了点头。
“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要是周诚不答应,咱们可不能硬要”。
“放心吧”。
杨金波胸有成竹。
“他要是想打井,除了咱们兄弟俩,村里没人能比咱们手艺好,就算知道咱们多要了,他也肯定会答应的”。
三人商量妥当,王婶连忙找了个旧针线盒递到杨金海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快出去吧,记住,就按十两银子说”。
杨金海拿着针线盒,跟着杨金波走出里屋,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自然。
杨金波却一脸坦然,走到周诚面前笑道。
“小诚,让你久等了,刚才找了半天,原来针线盒掉缝里了”。
周诚笑着摇摇头。
“没事,金海叔,金波叔,你们找到了就好”。
杨金海清了清嗓子,看了眼杨金波,才开口说道。
“小诚啊,关于打井的事,我跟你金波叔合计了一下…”。
接下来的话,杨金海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半天都没说话。
杨金波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郑重。
“你家新房子那个位置,看着好,但底下的土层比较特殊,打井的时候得格外费心,耗的料也比寻常人家多”。
“所以这打井的费用,可能得比平时高一些”。
周诚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
“哦?高多少,金波叔不妨直说”。
杨金波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立刻接口。
“小诚,按你家的情况,一口井得十两银子,你别觉得贵”。
“你家院子深,土层硬,还得打够三丈深才能见好水,比寻常人家多费一倍的工夫和料,这个价不算亏”。
周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他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闲话也听了不少。
哪个村谁家打井,收多少银子,他心里门儿清。
寻常人家打一口深水井,顶天了五两银子。
就是镇上那些大户人家,也不过七八两,只是人家愿意给点小费。
他们张口就要十两,明摆着是把他当冤大头糊弄。
周诚收起笑容,语气平静。
“金波叔,金海叔,村里打井的行情,我还是知道的,五两银子一口井,是咱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算土层特殊,多收一两二两也说得过去,张口就要十两,是不是太过分了”。
杨金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赶紧想说辞。
杨金波脸上也挂不住了,强装镇定地辩解。
“小诚,你这就不懂了,你家这位置不一样,底下可能有石头,打起来难度大……”。
“是吗?”。
周诚打断他。
“我记得从前隔壁村的打井,那片地全是碎石层,比我家这院子难打多了”。
“你们也只收了五两银子,怎么到了我家,就凭空多出来五两”。
这话戳破了杨金波的谎言,他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金海叔,金波叔”。
周诚的语气冷了下来。
“手艺贵,人品更贵,今天这井,我不打了”。
说完转身就走。
“小诚,你可不能走啊!”。
杨金海一把拉住周诚的胳膊,语气急切,脸上满是慌乱。
他要是传出去他们兄弟俩漫天要价,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杨金波死性不改。
“小诚,有话好好说,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嘛,十两不行,八两,八两总行了吧”。
还没等周诚说话,王婶直接冲到周诚面前,双手往腰上一叉。
“周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不就是多要你几两银子吗”。
“你家新瓦房盖着,牛车坐着,哪样不是花钱的,还差这五两银子,你至于这么小气,说走就走吗”。
她唾沫星子乱飞,语气带着几分蛮不讲理。
“我们家金海辛辛苦苦给你打井,流的汗比你喝的水都多,多收你几两银子怎么了”。
“合情合理,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说啥人品贵不贵的,你这是故意败坏我们家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