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下,沈知渊的团队便立刻分头行动。
沈慕风带着一支精干的金融团队,和几箱作为启动资金的金条,登上了前往长沙的飞机。他的任务,是在那个华中重镇,为沈知渊建立一个隐蔽而又高效的金融据点。
顾曼婷则继续留在重庆,全权负责工业基地的勘探和初期建设工作。她现在就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陀螺,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带着勘探队,奔波在巴山蜀水之间。她那娇小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而沈知渊,则带着杜英鸿和一队最精锐的华兴护卫队队员,乘坐军用运输机,逆着长江,飞向了此时中国的临时首都——武汉。
武汉三镇,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战时状态。
街道上,随处可见穿着各式军装的士兵,和正在构筑工事的民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亢奋的气氛。大量的政府机关和从上海、南京撤退下来的难民,涌入了这座城市,让它变得拥挤不堪,也混乱不堪。
“知渊,这里可比重庆乱多了。”杜英鸿看着车窗外,扛着枪的士兵和拖家带口的难民混杂在一起的景象,皱起了眉头。
“乱,才有我们的机会。”沈知渊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
他知道,此时的武汉,是各方势力的交汇点。国民党的中央军、地方军阀、各路政客、英美法苏的使节、以及……的代表团。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情报中心,也是一个暗流汹涌的角斗场。
沈知渊没有去拜会湖北省政府的官员,也没有去军事委员会的武汉行营报到。他现在顶着“西南战时工业基地建设委员会总负责人”的头衔,理论上,他的工作重心应该在四川。他来武汉,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他直接找到了陈诚。
在陈诚设在武昌的临时官邸里,沈知渊见到了这位风尘仆仆的军方大佬。
“知渊?你怎么来武汉了?重庆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陈诚看到沈知渊,显得有些意外。
“陈部长,重庆的建设已经步入正轨。”沈知渊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情,要向您汇报,也需要您的支持。”
“哦?什么事?”陈诚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是关于我们西迁工厂的设备运输问题。”沈知渊拿出一张长江航运图,铺在桌上。
“目前,我们从上海抢运出来的机器设备,大部分都积压在宜昌。从宜昌到重庆,必须通过三峡。三峡航道,水流湍急,暗礁密布,运输能力极其有限。我估算了一下,要把所有设备都运到重庆,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一年半?”陈诚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太长了!前线,等不了那么久!”
“是的,等不了。”沈知渊点了点头,“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建议。”
“说。”
“我建议,将一部分并非最核心,但同样急需的生产线,比如生产子弹、手榴弹、迫击炮弹的设备,以及一部分药品生产设备,暂时不要运往重庆。就地在武汉,或者武汉周边的隐蔽地区,建立临时的兵工厂和制药厂!”
“在武汉建厂?”陈诚愣住了,“可是,武汉……迟早也是要打的啊。”
“正因为要打,我们才要建!”沈知渊的语气,不容置疑,“陈部长,淞沪会战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我们几十万大军,被堵在上海,后勤补给线,被日军的海空力量,死死地掐住。弹药、药品,都运不上去!”
“如果武汉会战爆发,同样的情况,很可能会再次上演!我们必须在主战场附近,建立一个能够随时为前线提供补给的‘战地兵工厂’!哪怕它只能存在几个月,也足以在关键时刻,为前线输送救命的弹药和药品!”
这番话,让陈诚陷入了沉思。
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当然明白“就近补给”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沈知渊的这个提议,虽然冒险,但确实切中了要害。
“你的想法很好。”陈诚点了点头,“但是,在武汉建厂,目标太大,一旦被日军的飞机发现,一个航弹下来,就全完了。”
“所以,我不是要建厂。”沈知渊笑了笑,“我是要建‘仓库’。”
“仓库?”
“是的。我需要您,以军事委员会的名义,授权给我。在武汉三镇,征用至少十个大型的,最好是带地下室的仓库。比如,英美烟草公司、太古洋行的货栈,甚至是某些银行的地下金库。”
“我要把那些生产设备,拆分成零件,秘密地存放在这些仓库里。同时,将我们江南机械厂和民生制药厂,在上海库存的最后一批成品,包括冲锋枪、手榴弹、磺胺粉、盘尼西林……也一并运过来,存放在这里。”
“对外,我们就说,这是为‘保卫大武汉’,建立的战略物资储备库。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得到英美等国的一定庇护。”
“而一旦战事需要,我们可以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将这些零件,在任何一个地下仓库里,组装成一条完整的生产线,立刻开始生产!同时,这些库存的武器药品,也可以在第一时间,送到最需要它们的前线部队手里!”
陈诚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沈知渊,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把兵工厂,化整为零,变成一个个隐蔽的仓库。既解决了安全问题,又保证了生产的灵活性。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好!好计策!”陈诚一拍桌子,“知渊,你这个‘秘密仓库’的计划,我批准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我需要一张通行证。”沈知渊说道,“一张可以在武汉三-不管-制区域内,自由调动人员和物资的特别通行证。上面,需要有您和委座的亲笔签名。”
“没问题!”陈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马上就去办。人手方面呢?需要我从警备司令部给你调人吗?”
“人手,就不劳烦您了。”沈知渊笑了笑,“我从上海,带来了一批信得过的人。”
他说的,自然是杜英鸿和他的华兴护卫队。这种看家护院的机密事情,他信不过任何人,只能用自己的嫡系部队。
拿到了陈诚的授权和“尚方宝剑”,沈知渊立刻开始行动。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带着杜英鸿,几乎跑遍了武汉三镇所有的码头和货栈区。
凭借着陈诚的委任状,和华兴银行雄厚的财力,他以极高的效率,或租或买,拿下了十二个位置绝佳,且极为隐蔽的仓库。
这些仓库,有的位于汉口的旧租界区,周围都是洋行和银行,有天然的保护色。有的位于武昌的蛇山脚下,可以利用山体作为掩护。还有一个,甚至是在汉阳兵工厂的旧厂区内,一个早已废弃的地下弹药库。
与此同时,一艘艘伪装成普通商船的货轮,也从宜昌起航,沿着长江,悄无声est地抵达了武汉。
船上装载的,正是沈知渊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生产线设备和宝贵的武器药品。
杜英鸿带着护卫队的队员,亲自负责接应和转运。他们像黑夜里的狸猫,将一箱箱沉重的“货物”,悄无声息地,运进了那些秘密仓库。
整个过程,紧张而又高效。
一周后,当最后一箱盘尼西林,被安全地送入位于汉口租界区的一个银行地下金库时,沈知渊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兄,辛苦了。”他拍了拍身边一脸疲惫,但眼神依旧兴奋的杜英鸿。
“辛苦个屁!”杜英鸿咧嘴一笑,“这活儿,干得带劲!知渊,我们现在,在武汉,可是藏了能武装一个师的家伙,还有能救活一个军的药!这要是让小日本知道了,影佐祯昭那老小子,不得气得当场活过来,再死一次?”
沈知渊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望向了北方。
这些武器药品,当然有一部分,是为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准备的。
但更多的,他有别的用途。
他知道,在武汉,有一个公开的办事处。
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
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不过,他不能直接去。目标太大,太容易引起怀疑。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自然而然的,能够和他们搭上线的契机。
“星图,”他在脑海中下达指令,“开始吧。扫描武汉三镇所有的医院、诊所。我要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