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撕裂的剧痛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冰冷刺骨的阴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肆虐,与一股温和精纯、带着盎然生机的暖流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战栗般的痛苦,却也一点点将那侵蚀的寒意驱散、净化。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冷的黑暗终于开始退却,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
陆尘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地又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简陋床榻上,身处于一个临时开辟的山洞之中。洞口被藤蔓遮掩,透进斑驳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草木清气。
他尝试动了一下,全身立刻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右腿和后背,火辣辣的疼,经脉中依旧残留着阴煞之气侵蚀后的滞涩与刺痛感。但好在,那股失控的毁灭性能量已经被压制下去,五脏六腑也被一股温和的药力包裹着,正在缓慢修复。
“你醒了?”一个带着关切与欣喜的清脆女声在一旁响起。
陆尘偏过头,看到司徒莺儿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手中还握着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疗伤符箓,俏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
“司徒师姐……”陆尘声音沙哑干涩,想要撑起身子,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乱动!”司徒莺儿连忙上前按住他,将一枚水润的灵果递到他嘴边,“你伤势极重,内外交加,又强行引动那般恐怖的阴煞入体,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快将这‘青霖果’吃了,能润泽经脉,加速恢复。”
陆尘没有推辞,依言服下灵果。一股清凉甘甜的汁液滑入喉中,迅速化作精纯的生机之力,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脏腑,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多谢师姐救命之恩。”陆尘看着司徒莺儿,真诚地道谢。若非她及时出现,自己恐怕真要在那幽魂涧交代了。
“是我该谢你才对。”司徒莺儿摇摇头,美眸中带着复杂之色,“若非你冒死寻回赤阳还魂草,我爷爷他……恐怕撑不到现在。柳师叔说,再晚上几日,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她语气中带着后怕与感激。
“司徒长老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陆尘安慰了一句,随即疑惑道,“师姐,你怎会出现在黑风山脉?此地距离宗门可不近。”
司徒莺儿解释道:“爷爷服下赤阳融雪丹后,情况稳定,但仍需几味辅药巩固根基。其中一味‘月华草’,恰好黑风山脉偶有产出,品阶要求不高,我便想亲自来寻,也算历练一番。刚到山脉外围,便感应到深处有剧烈的能量波动,尤其是那股精纯而狂暴的阴煞之气,极不寻常。我担心是黑煞教余孽又在作祟,便循着波动赶来,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你。”
她看着陆尘,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陆师弟,你……是如何引动那巨石下的阴煞之源的?那等精纯的煞气,便是筑基修士也不敢轻易沾染,你竟能借此反杀三名炼气九层?”
陆尘心中一凛,知道此事难以完全隐瞒,便半真半假地说道:“弟子修炼的功法有些特殊,对阴属性能量感知较强。当时情急之下,感知到那巨石内部蕴含庞大阴煞,便冒险以自身为引,试图将其引爆,制造混乱。没想到那煞气远超想象,险些控制不住,弄巧成拙。”他刻意略去了《噬天造化诀》的吞噬特性。
司徒莺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并未深究。修真界各有缘法,探听他人功法隐秘乃是大忌。她只是郑重告诫道:“此法太过凶险,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再动用!此次是你命大,那煞气似乎……与你自身某种气息隐隐相合,并未立刻将你彻底湮灭,否则……”
她的话让陆尘心中一动。相合?是因为《玄阴蚀神章》还是泥丸宫中的黑色残片?
“师姐教诲,弟子谨记。”陆尘压下心中疑惑,点头应下,随即神色一肃,“师姐,那幽魂涧谷底有一座黑色祭坛,诡异非常,能汇聚煞气,召唤魔影。黑煞教在此经营绝非一日,恐怕所图甚大!我们必须尽快将消息带回宗门!”
司徒莺儿脸色也凝重起来:“我也探查了那祭坛残留的痕迹,确实邪异。此事非同小可。你的伤势……”
“我还撑得住。”陆尘挣扎着坐起身,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此地不宜久留,黑煞教接连损失人手,难保不会有更强者前来查探。”
司徒莺儿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犹豫:“好!我们即刻动身返回宗门!我这里有师尊赐下的‘云梭舟’,速度不慢,应能尽快赶回。”
她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造型精巧的白玉小舟,注入灵力后,小舟瞬间化作三丈长短,通体流光溢彩,散发着不俗的灵气波动。
两人不再耽搁,司徒莺儿搀扶着陆尘登上云梭舟。玉舟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朝着青岚宗方向疾驰而去。
舟行平稳,司徒莺儿全力催动,速度极快。陆尘盘坐舟内,一边运功疗伤,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后方与四周。
归途似乎颇为顺利,半日过去,已能遥遥望见青岚宗那熟悉的连绵山影。
然而,就在两人心神稍稍放松之际——
“嗡!”
前方虚空,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涟漪!一股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枷锁,将高速飞行的云梭舟硬生生定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三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自虚空中缓缓浮现,呈三角之势,将云梭舟围在了中央!
为首一人,身着暗紫色长老服饰,面容枯槁,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刑堂执事——李炎!
而他身旁两人,同样气息深沉,竟是两名筑基初期的刑堂长老!
李炎冰冷的目光扫过舟上的陆尘和司徒莺儿,最后定格在陆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声音如同寒冰刮过:
“陆尘,你杀害同门,私通魔教,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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