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极北风雪·侠义镇疆》
第1集:庆功宴暗流
丹东城主府的庆功宴已从暮色四合闹至三更,红绸缠绕的廊柱下,烛火被夜风拂得忽明忽暗,将众人的身影投在青石板上,恍若跳动的战魂。厅内案几狼藉,酒坛倾颓,半数将士已醉倒在地,鼾声与梦中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唯有几桌核心人物仍在浅酌,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酒香、菜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吴六奇盘踞在主桌旁,魁梧的身躯几乎占了半张椅子,左手死死抓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烤羊腿,右手拎着个空酒坛,正唾沫横飞地跟胡斐比划:“那日在克鲁伦河,老子一斧头劈了三个察哈尔骑兵,那血溅得……”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比这羊腿的油还多!”胡斐靠在椅背上,手中冷月宝刀转得如银蝶翻飞,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吴兄这话我可不信,毕竟你劈敌的速度,怕是赶不上你啃羊腿的速度。”周围几名未醉的将士顿时哄笑起来,吴六奇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反驳:“胡兄弟休要胡说!老子杀敌如砍瓜切菜,啃羊腿不过是补充体力!”说着,他狠狠咬了一大口羊腿,油汁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浑然不觉。
角落里,苗人凤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青衫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手中的酒杯刚被斟满,却只是静静放在案上,指尖偶尔摩挲着杯沿。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廊下那个挺拔的身影上——林风正倚着朱红立柱,手中捏着一封折叠整齐的信纸,眉头拧成了川字,连夜风掀起他的衣袍都未曾察觉。苗人凤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这年轻人身上的沉稳与警惕,倒是有几分江湖前辈的风范。
此时的林风,心思早已不在庆功宴上。半个时辰前,他察觉府外有黑影闪过,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他悄然追了出去,在城主府后巷截住了一名身着夜行衣的日本信使。那信使见行踪败露,当即挥刀反扑,招式狠辣,显然是日军中的精锐。林风手中山河剑出鞘,七彩剑芒如流星划破夜空,三招便卸了对方兵器,可那信使竟当场服毒自尽,只留下这封藏在衣襟内的密信。
“辽海虽靖,狼子野心未死。”林风指尖摩挲着密信上粗糙的纸张,低声自语。信上的字迹扭曲古怪,像是用某种特殊的颜料书写,大部分文字都模糊难辨,唯有“北满通商”“俄使”“秘运”几个字清晰可辨。他想起第六卷中,日军在黄海与渤海的顽抗,那般穷凶极恶,怎会如此轻易投降?这封密信,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想——日军残部不仅没有撤离,反而在暗中与北方的俄国人勾结,所谓的“北满通商”,恐怕是蚕食北境领土的幌子。
“林风,你在想什么?”程灵素的声音轻柔地传来,她提着一盏莲花灯,缓步走到廊下,灯光将她的身影映得格外温婉。她肩头的伤口虽已愈合,但动作间仍带着几分谨慎,见林风神色凝重,她关切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风将密信递过去,沉声道:“刚截获的日本密信,像是加密过的,我怀疑日军与俄人有勾结,北境恐有战事。”程灵素接过密信,仔细端详了片刻,秀眉微蹙:“这字迹确实诡异,像是用墨鱼汁混合了某种草药书写,寻常方法根本无法解密。而且……”她顿了顿,“北境苦寒,又多瘴气,若是真要北上,我们得提前准备些抗寒、解毒的药材。”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厢房,“我这就去收拾药箱,免得明日匆忙。”看着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林风心中暖意涌动,有这般细心的伙伴同行,便是再险恶的路途,也多了几分底气。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的身影如烟雾般出现在林风身侧,正是金玄。他身着素白长袍,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他望着天边的残月,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与沧桑:“林风,你可知‘历史惯性’?自鸦片战争以来,列强瓜分中国已成定局,俄日争夺北满,不过是这洪流中的一朵浪花。你我强行介入,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伤亡罢了。”
林风转过身,手中的山河剑微微震颤,七彩剑芒在夜色中骤然绽放,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金玄先生,我等侠义之人,闯荡江湖并非为了逆天改命,而是为了守住心中的正道。历史或许难移,但百姓的苦难并非无法减轻。哪怕只能多救一人,多守一寸土地,这份‘逆命改势’,便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厅内的喧闹瞬间平息,吴六奇放下羊腿,大步流星地走来,脸上的醉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刚毅:“林将军说得对!老子还没打够呢,俄日小儿若敢来犯,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胡斐也收起了玩笑之心,手中宝刀归鞘,眼神锐利如鹰:“我跟你北上!正好见识见识俄国毛子的刀法,看看是他们的西洋剑厉害,还是我的冷月刀锋利!”
陈家洛缓缓起身,手中折扇轻摇,神色沉稳:“北境苦寒,且俄日势力盘根错节,我们不可贸然行事。红花会在北境的长春、齐齐哈尔等地都有联络点,可提前打探情报,筹备粮草。”他顿了顿,看向众人,“不过,此次北上凶险万分,各位需三思而后行。”
“陈总舵主此言差矣!”吴六奇大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为国为民,岂能因凶险而退缩?”胡斐也附和道:“正是!我等侠客,本就该快意恩仇,守护疆土,何惧之有?”
苗人凤终于站起身,青衫飘动,如同一道清风掠过厅内。他走到林风面前,声音低沉却有力:“苗某愿往。”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众人意见渐趋一致,唯有吴六奇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转身就冲回厅内,伸手就去打包桌上剩下的烤羊腿。胡斐见状,急忙追上去:“吴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打包啊!”吴六奇一边往包袱里塞羊腿,一边振振有词,“北境路途遥远,粮草未必充足,这烤羊腿可是上等的干粮,丢了多可惜!”胡斐伸手想去抢:“你都吃了大半了,给我们留点啊!”“不给!”吴六奇死死抱住包袱,“谁让你们刚才笑我?这羊腿是我的!”两人在厅内追打起来,引得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廊下的烛火似乎也变得温暖了几分。
林风望着眼前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将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道:“今日便在此别过,明日清晨,我们北上!祝各位……侠义永存,北境靖安!”
“侠义永存,北境靖安!”众人纷纷举杯,酒液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深夜的丹东城内久久回荡。夜风渐起,吹动着廊下的红绸,也吹动着众人心中的豪情。远处的鸭绿江滔滔东流,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夜色中,一场针对北境的阴谋正悄然酝酿,而一群心怀正义的侠客,已握紧手中的兵刃,准备好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