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张启云站在监狱大门外,手里提着一个旧布包,里面是三年积攒的几件衣物和几本书。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空气里带着初秋的凉意,混杂着路边早餐摊的油烟味、远处车辆的尾气味,还有监狱高墙特有的肃杀气息。
三年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那里有一道浅白色的痕迹,是长期戴手铐留下的。现在铐痕还在,但手腕上已经空无一物。
“张兄弟!”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张启云转头,看见陈文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正冲他挥手。三年过去,陈文已经刑满释放三个月了,看起来比在监狱时精神了不少,穿着简单的夹克和牛仔裤。
“陈哥,你怎么来了?”张启云有些意外。
“来接你啊。”陈文笑着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嚯,这身板,跟三年前完全两个人了。”
张启云笑笑。他今天穿的是入狱时的衣服,确实已经不合身——肩膀处紧绷,袖子短了一截,裤腿也吊在脚踝上。
“走,先上车,带你去换身行头。”陈文拉开副驾驶门。
张启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清新剂味道,很干净。
“这车……”
“租的。”陈文发动车子,“我现在给一个物流公司做会计,老板人不错,知道我今天来接你,特意准了假。”
车子缓缓驶离监狱区域。张启云透过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高墙,心中五味杂陈。那里关了他三年,却也改变了他一生。
“先别回家。”陈文忽然说,“你爸妈那边……情况不太好。”
张启云心中一紧:“怎么了?”
“你爸的病情加重了,去年做了次手术,花了不少钱。”陈文语气低沉,“你妈把老宅卖了,现在租住在城西的老小区。这些事他们应该没在信里跟你说吧?”
张启云握紧了拳头。果然,父母一直在瞒着他。
“还有,”陈文顿了顿,“林晚晴……要订婚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张启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什么时候?”
“下个月。”陈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对方是江城另一个家族企业的二公子,叫赵明轩。这桩婚事,算是林家和赵家的联姻。”
“挺好的。”张启云说。
陈文愣了一下:“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张启云转过头,眼神平静如古井,“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她有她的选择,我有我的路。”
陈文仔细打量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真的变了。不是装出来的平静,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淡然和沉稳。监狱三年的磨砺,让他脱胎换骨。
车子开进市区,停在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走,买衣服。”陈文说,“钱我出,就当是还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张启云没有推辞。他知道陈文说的是真心话,而且自己现在确实身无分文。
在商场里,他选了两套简单的休闲装,一双运动鞋,还有一些内衣袜子。总共花了一千多块钱,陈文眼睛都没眨就付了款。
换上新衣服,张启云站在试衣镜前。镜子里的人身形挺拔,眉宇间透着坚毅,眼神深邃而锐利。狱中三年的苦修,不仅改变了他的体魄,更重塑了他的气质。
“啧啧,这要是走在街上,谁能想到你刚出狱?”陈文赞叹,“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那种深藏不露的高人。”
张启云笑笑,将旧衣服仔细叠好放进袋子。他准备留着,作为这三年的纪念。
中午,陈文带他去了一家小餐馆。点了几个家常菜,两人边吃边聊。
“出狱后有什么打算?”陈文问。
“先回家看看父母。”张启云说,“然后……可能会开个小诊所。”
“诊所?”陈文眼睛一亮,“以你的医术,肯定没问题!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认识几个朋友可以帮忙办手续。”
“谢谢陈哥。”
“对了,”陈文压低声音,“关于当年的事,我出狱后又查了一些。那个工人李大山,去年死了。”
张启云筷子一顿:“死了?”
“医疗事故。”陈文说,“他在IcU住了大半年,后来转到普通病房,结果因为用药错误导致肾衰竭,没救过来。家属闹了一阵,林家赔了五十万了事。”
“用药错误?”
“表面上是护士搞错了药量。”陈文意味深长地说,“但那个护士,事后很快就辞职了,据说出国了。”
张启云放下筷子:“有人灭口?”
“很可能。”陈文点头,“而且我查到,林晚晴的表哥林浩,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不仅在公司掌权,还跟赵家走得很近。林晚晴和赵明轩的婚事,就是他一力促成的。”
一切都不是巧合。
张启云沉默地吃着饭,脑海中快速分析着这些信息。如果一切都是林浩设计的,那他的目的很明确——借那次车祸打击林晚晴,同时把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送进监狱。现在更是通过联姻,进一步巩固自己在林家的地位。
好深的算计。
“需要我帮你继续查吗?”陈文问。
“暂时不用。”张启云摇头,“我自己来。”
吃完饭,陈文开车送他回城西。车子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停下,这里的楼房大多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外墙斑驳,楼道昏暗。
“我就不上去了。”陈文说,“免得叔叔阿姨看到外人尴尬。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有事随时联系。”
张启云接过名片:“陈哥,大恩不言谢。”
“说这些就见外了。”陈文摆摆手,“去吧,好好陪陪父母。”
看着车子驶远,张启云转身走进小区。按照陈文给的地址,他找到了三号楼四单元。楼道里堆着杂物,墙皮剥落,空气中有霉味。
站在302室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
母亲王秀兰站在门口,三年不见,她老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皱纹深刻,腰也有些佝偻了。但当她看清门外的人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启云?启云!”她声音颤抖,伸手想摸他的脸,又不敢置信地缩回去,“真的是你?你怎么……怎么提前出来了?”
“妈。”张启云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刑满了,今天刚出来。”
“快进来!快进来!”王秀兰连忙把他拉进屋,朝里屋喊道,“老头子!老头子你看谁回来了!”
屋子很小,大概只有四十平米,一室一厅。家具都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旧照片,那是很多年前拍的,照片里的张启云还是个少年。
父亲张明远从卧室里走出来,扶着墙,脚步蹒跚。他比母亲老得更厉害,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显然病得不轻。
“爸。”张启云快步上前扶住他。
张明远看着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三口坐在小小的客厅里,母亲忙着倒水,父亲则一直盯着儿子看,眼神里有愧疚,有心疼,也有欣慰。
“瘦了,也结实了。”张明远说,“在里面……受苦了吧?”
“没有,挺好的。”张启云轻描淡写,“我在里面学了医术,还帮了不少人。”
他简单说了这三年的经历,当然,隐去了玄术和武道部分,只说自己跟着一位老中医学了医术。
父母听得又惊又喜。他们原本担心儿子出狱后无法立足,没想到他竟然学了本事。
“对了,家里的情况……”张启云环顾四周,“我都知道了。陈文告诉我了。”
王秀兰抹了抹眼角:“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你爸的病……医生说需要长期调养,不能劳累。老宅卖了还债,剩下的钱还能撑一阵。”
“以后有我。”张启云握住父母的手,“我会挣钱养家,给爸治病。”
当天晚上,王秀兰做了几个儿子爱吃的菜。虽然只是简单的家常菜,但张启云吃得很香。这是三年来,第一次吃到家的味道。
饭后,他让父亲躺下,说要给他看看病。
“你真会看病?”张明远有些怀疑。
“试试就知道了。”张启云微笑。
他让父亲伸出手腕,三指搭在脉门上。凝神感知,很快就“看”清了父亲的病情——肝气郁结,脾胃虚弱,肾阳不足,多年积劳成疾,加上心病难医,导致身体每况愈下。
这种病,西医只能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但用中医调理,配合真气疏通经脉,完全有希望康复。
“爸,您这病能治。”张启云肯定地说。
“真的?”王秀兰惊喜地问。
“嗯,不过需要时间。”张启云说,“明天我去抓药,再配合针灸,三个月内应该能看到明显效果。”
那晚,张启云睡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虽然地方狭小,但他睡得很踏实。因为这里没有铁窗,没有高墙,有的是家的温暖和自由。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门了。先去药店抓药,然后去旧货市场买了套针灸针和火罐。总共花了三百多块钱,是他出狱时狱方给的“路费”剩下的。
回到家,他给父亲做了第一次治疗。针灸配合推拿,暗中注入温和的真气,疏通淤塞的经脉。
治疗结束后,张明远明显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呼吸也顺畅了。
“神了!”他激动地说,“真的管用!”
王秀兰看着儿子熟练的手法,眼中满是骄傲和欣慰。
下午,张启云说要出去找地方开诊所。母亲本想劝他休息几天,但看他眼神坚定,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
他先去了几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询问开诊所的手续和要求。工作人员看他年轻,态度有些敷衍,只给了他几张申请表,说要先找好店面,办理营业执照和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租金、装修、设备、证件……算下来,至少需要十万启动资金。
张启云站在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受到现实的压力。在监狱里,他只需要专心修行;出狱后,他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是生存问题。
正思索间,手机响了——是陈文送他的旧手机,里面只存了几个号码。
“张兄弟,晚上有空吗?”陈文的声音传来,“有个朋友想见你,说是听说你医术高明,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朋友?”
“一个生意人,姓周。”陈文说,“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对方很诚恳,说只要你去看看,不管能不能治,都给诊费。”
张启云想了想:“好,时间地点?”
“晚上七点,江南春酒楼,我来接你。”
傍晚六点半,陈文开车来接他。路上,陈文简单介绍了情况:“这个周老板是做建材生意的,挺有钱。他女儿得了一种怪病,看了很多医生都没用。不知怎么听说了你在监狱里治流感的事,就托人找到我。”
“怪病?什么症状?”
“说不清,好像是一到晚上就浑身发冷,盖多少被子都没用,但体温又是正常的。”陈文摇头,“西医查不出原因,中医也束手无策。”
张启云心中一动。这种症状,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病症。
江南春酒楼是江城有名的中高档餐厅。两人被服务员领到一个包厢,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唐装,气质儒雅,但眉宇间透着焦虑。
“周老板,这位就是张启云张医生。”陈文介绍道。
周老板起身相迎,眼神在张启云身上扫过,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年轻人太年轻了,而且气质沉稳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但他没有表露怀疑,而是客气地说:“张医生,久仰大名。请坐。”
寒暄几句后,周老板直奔主题:“小女周雨薇,今年二十三岁。半年前开始,每到子时就会浑身发冷,如坠冰窟,持续一个时辰左右。各大医院都检查过了,一切指标正常。中医也看了不少,开的都是温补的药,但吃了毫无效果。”
“发作时还有什么症状?”张启云问。
“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但体温正常。”周老板说,“最奇怪的是,房间里会莫名变冷,温度计显示气温下降至少五度。”
张启云心中有了猜测:“周先生,方便让我见见令爱吗?”
“当然!”周老板立刻说,“她现在就在家里。我们现在过去?”
“好。”
周家的别墅在城东的高档小区,独栋三层,带花园。装修典雅,但张启云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异常的阴寒之气。
这不是温度低带来的寒冷,而是某种阴属性的“炁”在弥漫。
“雨薇在二楼卧室。”周老板领他们上楼。
推开卧室门,张启云看到一个年轻女孩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但仍在瑟瑟发抖。女孩面容清秀,但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显然被病痛折磨得不轻。
最重要的是,张启云“看”到了——女孩周身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炁,那是极其阴寒的病炁。而在她眉心处,更有一点诡异的幽蓝光芒,忽明忽暗。
“雨薇,这位是张医生。”周老板轻声说。
周雨薇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张启云一眼,又闭上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张医生,您看这……”周老板声音哽咽。
张启云走到床边,轻声说:“周小姐,请把手给我。”
周雨薇微微抬手。张启云三指搭在她腕上,凝神感知。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但他运起纯阳真气,轻易化解。
脉象极寒,如冬月冰封之河。这不是普通寒症,而是……
“周先生,令爱这病,不是寻常病症。”张启云收回手,神色严肃,“如果我没看错,这是‘阴煞入体’。”
“阴煞?”周老板一愣,“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被某种极阴的煞气侵入了身体。”张启云解释,“这种煞气不属于医学范畴,所以仪器查不出来,普通药物也无效。”
“那……能治吗?”周老板急切地问。
“可以试试。”张启云说,“但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您说,我马上准备!”
“朱砂、黄纸、艾草、雄黄,还有七盏油灯。”张启云列出清单,“另外,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治疗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周老板立刻吩咐管家去准备。半小时后,所有东西备齐。
张启云让所有人退出房间,只留下他和周雨薇。他先在房间四周布下简单的驱邪阵,用朱砂在门窗上画下符咒。然后点燃艾草和雄黄,让烟气在房中弥漫。
接着,他取出针灸针,以真气消毒,迅速在周雨薇身上扎下十三针。每一针都落在关键穴位,针针都注入纯阳真气。
周雨薇身体剧烈颤抖,脸色更加苍白。但随着张启云最后一针落下,她忽然张开嘴,吐出一口黑气。
那黑气在空中凝而不散,竟隐约形成一个扭曲的人脸形状,发出无声的嘶吼。
张启云早有准备,一张画好的驱邪符拍出,正中黑气。
“嗤”的一声,黑气如冰雪遇火,迅速消散。房间里的阴寒之气也随之散去,温度恢复正常。
周雨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呼吸变得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她虚弱地喊了一声。
门外的周老板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进来。看到女儿清醒的样子,这个商场硬汉瞬间泪流满面。
“雨薇!你感觉怎么样?”
“暖和……”周雨薇轻声说,“好久没有这么暖和了。”
张启云收起针,擦去额头的汗。这次治疗消耗不小,那阴煞比想象的还要顽固。
“张医生!大恩不言谢!”周老板握住他的手,“诊费您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张启云摇头:“举手之劳,不必如此。不过周先生,有件事我得问清楚——令爱这病,是怎么得的?”
周老板脸色一变:“您是说……”
“阴煞不会无缘无故入体。”张启云严肃地说,“通常是接触了极阴之物,或者……被人下了咒。”
周老板沉默了。许久,他才低声说:“半年前,雨薇和她母亲去了一趟滇南旅游,在一个古镇买了块古玉回来。从那时起,她就生病了。她母亲也在一个月后病逝,症状和雨薇类似,但更急更重,没救过来。”
“古玉在哪?”
周老板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墨绿色的玉佩,雕工精美,但入手冰凉,透着诡异的阴寒。
张启云拿起玉佩,凝神感知。果然,玉佩内部封印着一道极强的阴煞,只是现在能量已经耗尽大半。
“就是它。”张启云说,“这玉佩是陪葬品,而且是凶葬,积攒了数百年的阴煞之气。普通人佩戴,轻则大病,重则丧命。”
周老板脸色惨白:“那个卖玉的商人……”
“未必知情,也可能是故意。”张启云说,“这种古玉,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建议您报案,让警方查查那个商人的底细。”
他将玉佩用符纸包好,交给周老板:“找个寺庙或道观,请高人做法事净化,然后深埋地下,不要再让任何人接触。”
“一定!一定!”周老板连连点头。
离开周家时,周老板执意塞给张启云一张银行卡:“张医生,这里面是二十万,密码是六个零。您千万别推辞,救了我女儿的命,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张启云想了想,收下了。他现在确实需要启动资金。
“另外,”周老板又说,“我在老城区有间临街的铺面,原本租给别人开茶馆,最近到期了。如果您要开诊所,那地方很合适,租金我可以只收一半。”
这真是雪中送炭。张启云真诚道谢:“周先生,那就多谢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周老板诚恳地说,“张医生,您医术高明,人品也好。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在江城这一亩三分地,我周某人还是有点能力的。”
回到租住的小区,已经是晚上十点。父母还没睡,在等他。
“怎么样?”王秀兰关切地问。
“挺顺利的。”张启云简单说了情况,当然略去了阴煞等玄学部分,“对方很满意,给了诊费,还愿意低价租铺面给我开诊所。”
“太好了!”张明远激动地说,“我儿子有出息了!”
那一晚,张家三口聊到很晚。张启云说了自己的计划,父母全力支持。虽然前途仍有诸多困难,但希望已经在眼前。
临睡前,张启云站在窗前,看着城市的夜景。
三年牢狱,让他失去很多,也得到了很多。如今重获自由,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富家少爷,而是身怀绝技的修行者。
路还很长。
林家、林浩、当年的真相、玄机子的伤、父母的病、自己的修行……每一件事都需要他去做。
但他不急。
三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
第二天,张启云去看周老板说的铺面。位置确实不错,在老城区的主街上,面积约六十平米,以前是茶馆,稍微改造就能做诊所。
周老板很仗义,不但租金减半,还答应帮忙办理各种证件。
接下来的日子,张启云忙得脚不沾地。装修、买设备、办手续、宣传……虽然忙碌,但充实而有希望。
期间,他每周给父亲治疗两次。张明远的病情明显好转,脸色红润了,食欲增加了,甚至能下楼散步了。
王秀兰看着父子俩,常常偷偷抹泪——那是高兴的眼泪。
开业前三天,张启云在整理药材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张启云张先生吗?”一个陌生的女声。
“我是,您哪位?”
“我是林晚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听说你出狱了,还开了诊所……我想见你一面。”
张启云握着手机,窗外阳光正好。
三年了,终于又要见面了。
而这一次,他们已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