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绫带来的灼热敌意如同夏日的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却在山谷中留下了久久不散的压抑气息。
林晚站在石屋前,望着那早已消失在天际的红光,指尖微微发冷。内门弟子的威势,远非杂役峰这些小打小闹可比。那毫不掩饰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实力,依旧是唯一的依仗。
她转身回屋,目光落在那件石磊赠送的百炼钢护臂上。护臂呈暗沉色泽,触手冰凉坚实,表面有着细密的锻打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金属锐气。一件实实在在的下品防御法器。
她将护臂套在左臂上,心意微动,注入一丝灵力。护臂表面暗光一闪,迅速收缩,完美贴合她的手臂,重量适中,活动自如,一股沉稳的守护之力弥漫开来。
“好东西。”林晚心中微暖。石磊看似憨厚,送出的东西却实用贴心。有这护臂在,左臂的防御力大增,关键时刻或能挡下致命一击。
但仅靠防御远远不够。攻击手段的匮乏,始终是她的短板。小比中全靠一股狠劲和《混沌诀》锤炼的肉身力量硬打硬撞,对付杂役弟子尚可,若对上拥有法器、术法精妙的正式弟子,尤其是像楚红绫那般背景深厚的,必将吃大亏。
必须购置一件攻击法器!
她清点了一下剩余资源:下品灵石十五块,合气丹两颗,清润丹三颗,以及那枚可兑换奖励的玉牌。
头名奖励的二十贡献点尚未兑换。按照宗门规矩,一点贡献点可兑换一块下品灵石,但反之,灵石却难以直接兑换成贡献点。贡献点能换取宗门内部许多外界难寻的资源,价值更高。
是兑换成灵石,还是直接用贡献点兑换法器?
林晚略作思索,便有了决断。灵石她还有一些,而贡献点能换到更好的东西。她去杂役峰管事房,用玉牌将二十贡献点登记入自己的身份木牌,然后径直走向位于杂役峰与外界坊市交界处的“百宝阁”。
百宝阁是宗门开设,面向所有弟子的官方兑换场所,货物齐全,价格公道,但也比外面私人摊位昂贵不少。
阁内人来人往,多是外门弟子。林晚一身灰衣杂役服饰走在其中,显得格外扎眼,引来不少或好奇或轻视的目光。她对此早已习惯,目不斜视,直接走向陈列法器的区域。
琳琅满目的法器看得人眼花缭乱:飞剑、法刀、铜镜、小幡、宝珠……各式各样,灵光闪烁。但其价格也令人咂舌,最普通的下品法器也要三四十贡献点,中品法器更是上百起步。
林晚那二十贡献点,显得格外寒酸。
她仔细浏览,最终在一排飞剑前停下。剑乃百兵之君,易学难精,但入门相对简单,且适用性广。
她的目光被一柄样式古朴、通体呈青黑色的长剑吸引。剑身修长,刃口闪烁着冷冽寒光,剑格处刻着两个小字“青钢”。标签注明:青钢剑,下品法器,以百炼青钢为主材,掺入少量锐金石炼制而成,锋锐坚固,灵力导通性良好,售价十八贡献点。
价格正好在她承受范围内,特性也符合她的需求——坚固、锋利。她不需要花哨的法术效果,需要的是能承受她《混沌诀》力量、破开敌人防御的实在兵刃。
“师兄,请问这把青钢剑,可否取出让弟子一观?”林晚对柜台后一名昏昏欲睡的执事弟子道。
那弟子抬了抬眼皮,看到是个杂役,懒洋洋道:“十八贡献点,有吗?贡献点不够概不取出。”
“有的。”林晚递上身份木牌。
执事弟子有些意外地接过木牌,查验后确认确有二十贡献点,态度稍好了一些,取出那柄青钢剑递给她:“眼光不错,这青钢剑虽然只是下品,但用料扎实,最适合你们这些刚入门、力气大的弟子。”
林晚接过长剑。入手沉甸甸,比寻常铁剑重上不少。手指轻弹剑身,发出清越悠长的嗡鸣。尝试注入一丝灵力,剑身青黑色光泽流转,锋锐之气透刃而出,灵力运转颇为顺畅。
“就要这把了。”她不再犹豫。
扣除十八贡献点,身份木牌上只剩下可怜的两点。她小心翼翼地将青钢剑用准备好的布条缠好,背在身后,走出了百宝阁。
拥有了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器,心中稍稍安定。
回到废丹处理处,她迫不及待地开始练剑。她没有学过任何剑法,只能从最基础的劈、砍、刺、撩练起。
最初很是笨拙,沉重的青钢剑在她手中显得有些不听使唤,尤其是右臂伤势未愈,更是难以发力。
但她心志坚韧,毫不气馁。每日除了修炼《混沌诀》恢复伤势,便是练习基础剑式。将灵力灌注剑身,感受着剑体的反馈,调整着发力的角度和时机。
在空间内,她更是放开手脚,以那株奇异小树苗为假想敌,反复劈刺。小树苗银叶摇曳,洒落点点微光,似乎对她的“攻击”毫不在意,反而传来阵阵欢欣雀跃的情绪。
练习中,她尝试将《混沌诀》那内蕴的崩劲融入剑招之中。起初毫无头绪,剑是剑,力是力,难以融合。
但她不断尝试,回忆着《无名诀》残篇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关于“气与器合”、“意发并进”的只言片语,慢慢摸索。
数日后,当她一次全力劈砍时,福至心灵,体内气旋猛地一颤,那股奇异的崩劲顺着经脉涌出,并非直接外放,而是完美地融入剑身之中!
“嗡——!”
青钢剑发出一声不同于以往的沉闷嗡鸣!剑尖处空气微微扭曲,一道无形的、凝练的剑气脱刃而出,虽然只有寸许长短,一闪即逝,却将她前方一块用来练手的坚硬药渣石无声无息地切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如镜!
林晚收剑而立,看着那平滑的断面,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成功了!她竟然初步做到了将《混沌诀》的力量融入剑招之中!虽然还极其粗浅,消耗也巨大,但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不再是凡俗的武技,而是蕴含了修仙者力量的——剑术!
她为这自创的、粗糙却威力不俗的剑招,取名为“崩石”!
有了青钢剑和“崩石”剑招,她的攻击手段终于不再局限于拳头,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伤势在清润丹和持续修炼下,也逐渐接近痊愈。右臂骨骼基本长好,只是尚且不能承受太剧烈的冲击。
资源在消耗,实力在提升。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她正在山谷角落练习剑招,忽然听到谷口传来马老头沙哑的声音,似乎在和什么人争执。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哪来那么多上年份的毒草?都烧了!赶紧走!”
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满:“马师兄,我也是奉命行事。丹霞峰炼丹急需几味特殊的毒草入药,年份要求高,外界难寻。听说你们这废丹处理处,偶尔会收到一些处理不当的毒草废渣,这才来问问。你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自己找找看?”
“不行!废丹处重地,岂是你能乱闯的?赶紧走!”马老头态度强硬。
林晚心中一动,收敛气息,悄悄靠近谷口。
只见谷口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有些闪烁的瘦高男子,穿着丹霞峰杂役的服饰,修为在炼气四层左右,正试图往谷内张望。
“马师兄,你这就不近人情了……”那男子语气转冷,“我可是奉了赵管事的命令来的!耽误了炼丹,你担待得起吗?”
马老头嗤笑一声:“少拿赵扒皮压我!老头子我只管处理废渣,其他的,一概不知!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那男子见马老头油盐不进,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悻悻道:“好!好得很!马师兄,咱们走着瞧!”说完,拂袖而去。
林晚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丹霞峰?赵管事?寻找特殊毒草?
她隐隐觉得,此事或许没那么简单。孙毅的蚀灵针,据说就来自丹霞峰某个弟子……
风波,似乎并未平息,反而正在暗中酝酿。
她握紧了背后的青钢剑,目光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