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安没有犹豫，拿起注射器，抽入那暗红色的血清。
冰凉的液体被推进静脉的瞬间，一股狂暴的热流猛地从注射点炸开，冲向四肢百骸！
那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原始、更野蛮的力量被强行唤醒！
心脏如战鼓般狂擂，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
虚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滚烫的钢水，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膨胀、重组！
腿部伤口的麻痹感被灼烧般的痛痒取代，紫黑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退！
力量，惊人的力量感充斥全身，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能徒手撕开钢铁的错觉。
但同时，一种冰冷的、非人的饥饿感也从胃部升起，不是对食物的饥饿，而是对……某种更暴烈东西的渴望。
他看向灰鼠，发现对方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微光。
“感觉怎么样？”灰鼠问，声音依旧平静。
“好极了，也糟透了。”
孙念安活动了一下手脚，右腿虽然还疼，但力量恢复了七八成。
他看了一眼手绘地图，“b区怎么走？最快路径。”
灰鼠指向地图上一个复杂的区域，快速讲解了一条需要穿过Kc建筑外围通风系统和一条废弃物料传送带的潜入路线。
“这条路风险极高，但能绕过大部分守卫和扫描点。尽头是‘医疗评估室’的后勤通道入口。我只能送你到外围，里面的情况，靠你自己。”
“足够了。”孙念安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将仅剩的武器整理好。
力量在血管里奔涌，但理智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的、危险的馈赠。
“你为什么帮我？”他最后问道。
灰鼠正在整理自己的装备，闻言动作顿了顿。
“因为我看够了‘博士’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他试管里的数据和武器零件。”
他拉上背包拉链，声音低沉，“也因为……我可能认识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很多年前，在一切都还没崩溃的时候。”
他抬起头，兜帽下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果你能把她带出来……告诉她，‘灰鼠’还活着，还在等她兑现那个承诺。”
说完，他不再看孙念安，率先走向出口。
“该出发了。血清的效果，最多维持两小时。两小时后，你会比现在虚弱十倍，并且可能需要面对无法预料的……变化。”
孙念安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奔涌的狂暴力量和非人饥饿感，跟上灰鼠的脚步。
承诺？张雪和这个神秘的“灰鼠”之间，有什么过往？
疑问越来越多。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时间。
两小时。
找到她，带她出来。
或者，一起埋葬在这座流淌着毒血的蜂巢深处。
血清在血管里奔涌，像熔化的铁水。力量感是虚假的，孙念安知道。每一寸肌肉的膨胀绷紧，每一次心跳的沉重擂动，都透支着更深层的东西。但此刻，他需要这虚假的力量。
灰鼠在前方引路，脚步迅捷无声，如同真正的地底生物。他们离开那个临时据点，重新钻入更加复杂、更加破败的管道迷宫。这里的管道更老旧，锈蚀严重，有些地方需要侧身甚至爬行才能通过。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污水和化学沉淀物腐败的味道，偶尔还能看到墙壁上凝结的、颜色可疑的盐霜。
“前面就是Kc建筑群的地下外围。”灰鼠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指着左边一条相对干净、管壁甚至有新近刮擦痕迹的通道，“从这里进去，是他们的废弃物料处理管道，直通b区下层。运气好的话，这个时间点传送带是停运的。”
“运气不好呢？”孙念安问，声音因体内奔涌的热流而有些沙哑。
“那你就会被绞成肉泥，和其他‘废料’一起送进分解炉。”灰鼠语气平淡，“我会在外面接应，但只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无论你出不出来，我都会离开。”
“足够了。”孙念安检查了一下装备：手枪（只剩两发子弹），夺来的战术匕首，还有灰鼠额外给他的一把配有自制消音器的微型冲锋枪和两个弹匣。“医疗评估室的具体位置？”
灰鼠快速在手绘地图的复印草图上指了一个点：“b3层，西侧。标识是‘med-Eval’。但里面具体结构和守卫情况我不清楚，地图只到外围。”
孙念安记下。他看了一眼灰鼠：“如果我没出来……告诉她，我很抱歉。”
灰鼠兜帽下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开道路。
孙念安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那股越来越明显的、冰冷而暴戾的饥饿感，矮身钻进了那条通向Kc内部的管道。
管道内部果然相对整洁，甚至有微弱的通风气流。没走多远，前方传来低沉的机械嗡鸣声，脚下也开始感觉到细微的震动——传送带在运行。
他加快速度，来到一个观察口。透过污秽的玻璃，他看到下方是一条宽阔的、缓慢移动的金属传送带，上面散落着各种破碎的实验器材、废弃的培养槽碎片、沾染着可疑污渍的防护服，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有机质残骸。传送带两侧是高高的防护网，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高温和红光的洞口——分解炉的入口。
传送带虽然缓慢，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跳下去再爬上来并非不可能，风险在于被摄像头或传感器发现，以及传送带尽头那吞噬一切的红光。
他观察片刻，发现传送带并非连续运转，而是间歇性的，似乎是根据“废料”堆积情况自动启停。此刻正好处于运行末期，速度进一步降低。
就是现在！
他撬开观察口的格栅，算准时机，纵身跳下！
落点正好在两块较大的金属残骸之间，撞击力被缓冲。他立刻趴低身体，利用废料遮挡。传送带载着他，缓缓滑向那个红光闪烁的洞口。
高温烘烤着他的背脊，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熔炼金属的气味。距离洞口还有不到二十米。
他目光快速扫视两侧。在距离洞口约十米的地方，防护网有一处因高温变形而产生的缺口，大小勉强够一人钻过，后面似乎是一条维修通道。
十五米。
十米。
传送带速度降到近乎蠕动。
五米。
他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向侧前方扑去！手指堪堪抓住变形防护网的边缘！灼热的金属烫伤了掌心，但他死死抓住，身体悬在半空，下方就是翻滚着暗红色熔渣的分解炉入口，热浪几乎要将他的头发点燃！
他脚蹬着滚烫的管壁，奋力向上，从缺口挤进了维修通道。滚落在地，剧烈喘息，掌心一片焦黑。
成功了第一步。
维修通道狭窄，但通风更好，温度也正常许多。他检查了一下掌心的烫伤，只是表层，不影响活动。血清带来的愈合能力似乎在轻微起效，刺痛感在快速消退。
他沿着通道向上。根据灰鼠的地图和方向感，他应该位于b区下层，需要找到通往b3层的楼梯或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