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录和崔修远离开书房后,两人就物资收集、转运路径、王至诚和崔雨茵的近况进行了交流。
虽然过去王光录一直看不上只会靠父亲之势的崔修远,崔修远也一直看不上满身铜臭味并把王家和崔家的婚约闹得人尽皆知的王光录,但此次再遇,两人却像是多年至交好友重逢一样,笑容满面,谈笑风生,客气非常!
人啊!
果然天生就是演员!
尤其是那些能混出头的人,更是演员中的佼佼者。
离开崔府,坐回马车里,王光录却仿佛虚脱般靠在车壁上。
完全没有了刚才在崔府慷慨陈词时的气概。
他已经老了,已经不想再下大注赌博了!
他现在只想将他打下的家业安安稳稳的传承下去。
但是,王至诚的选择,如今的情况,却逼得他不得不继续赌!
将整个王家的命运,押在了一场前途未卜的惊天巨变之上。
不过,当他想起崔修远描述中,王至诚那如同神兵天降般的身影,想起王至诚如今不仅是千年难遇的文武双鼎甲,更已是传说中的神魂大修,王光录的心中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和骄傲。
“至诚……我的好侄儿……”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了复杂却又坚定的神色,“大伯相信你,王家……相信你!这条路,我们陪你走下去!你可千万不要让大伯失望啊!”
马车驶过清河府的街道,窗外依旧是往日的繁华与平静,但王光录知道,这平静之下,已是暗流汹涌,而他王家,这艘看似普通的商贾之船,已然被他的侄儿,亲手推向了时代浪潮的最前沿。
他没有退缩,也无法退缩,只能选择相信,相信那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侄儿,能够带领王家,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通天之路!
与此同时,被大伯王光录念叨着的王至诚,已经跟随皇后一行人到了边州边境。
离开京城地界,王至诚护着皇后、太子一行人,在赤水元君的策应下,一路向北,昼伏夜出,专拣山林小径而行。
沿途所见,风光与京城迥异。
京畿之地,沃野千里,村落稠密,运河如织,虽经变乱,但底层的繁华与秩序尚未崩坏。
百姓脸上虽然也有惶恐与迷茫之色,对突然严厉起来的盘查和过往的兵马来往感到不安,但脸上的血色依旧健康。
越往北行,地势逐渐起伏,平原被丘陵取代,官道两旁的行人商旅明显变少,田亩也不再如京畿那般精耕细作,多了几分粗放的气息,百姓脸上的血色更是逐渐减少。
在王至诚等人逃离后,八贤王掌控的朝廷自然不会坐视皇后太子如此顺利脱逃。
尽管京城初定,他和李初昭需要时间整合朝堂,但一道道追缉文书依旧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沿途各州县。
关卡盘查骤然严密,尤其是通往北方边州的几条要道,皆有精锐甲士驻守,对过往行人,特别是成群结队的队伍严加盘问。
不过,这样的盘查注定奈何不了有王至诚和赤水元君护卫的皇后一行人。
王至诚和赤水元君凭借强大的神魂感知,往往能提前发现前方关卡的异常,或是以神魂修为悄然干扰盘查士兵的心神,制造混乱趁机通过,或是干脆绕行更为艰险难行的山路。
赤水元君虽非本体在此,但对水汽的感应极为敏锐,往往能提前预知天气变化,甚至借助偶尔遇到的河流溪涧,施展一些小术法,掩盖一行人的行踪,误导追兵。
实际上,哪怕没有赤水元君,只有王至诚一人,这样的盘查都无用。
八贤王和李初昭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做此安排,以展现他们的态度和正统身份。
有着王至诚和赤水元君在,这一路上皇后一行人虽然看似步步惊心。但实际上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八贤王控制的核心区域。
进入西北地之后,风貌又是一变。
黄土裸露,山峦变得雄浑而苍凉,树木稀疏,劲风如刀。
这里的百姓,衣衫或许不如京城附近百姓的鲜亮,面容也多了几分被风沙磨砺的粗糙,但眼神中却少了几分南方百姓的温顺,多了几分坚韧与警惕。
这里的村落往往建有土墙堡垒,民风明显更为彪悍。
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皇后一行人,反应也各不相同,有的畏惧避让,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则是满脸警惕、眼含警告。
就在皇后一行人即将踏入边州省界,气氛最为放松的时刻,一队约二十余骑的人马突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众人前方。
实际上,他们早已被王至诚和赤水元君的神魂感知到。
只是王至诚和赤水元君均推测出了对方大概率是白家士卒,故此没有做出戒备反应,提出绕道建议。
就算王至诚和赤水元君都推测错了(这个概率很小)!
区区二十余骑,王至诚和赤水元君也有把握解决。
这些突然出现的骑兵皆身着皮甲,外罩粗布斗篷,胯下战马神骏,虽刻意掩饰,但行动间那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以及精湛的骑术,绝非寻常山匪或地方守军可比。
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面容精悍、眼神如鹰隼般的中年壮汉。
正是白清霜的堂兄,现任边军游击将军的白兴武。
白家已经知道了京城之中的变故,猜测皇后逃离京城后一定会来边州。
故此,白家已经派出多支小队前来边州边境接应。
白兴武目光锐利地扫过王至诚等人,最终定格在虽然憔悴但风仪犹存的皇后和面带惊惶却努力保持镇定的太子身上。
他滚鞍下马,带领身后骑士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哽咽:“臣,边军游击将军白兴武,奉节度使(边州节度使白擎天,白家家主,白清霜之父)之命,恭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娘娘、殿下受苦了!”
皇后白清霜见到娘家亲人,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松,眼眶微红,上前虚扶:“兴武哥哥,快请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太子楚辰也连忙道:“舅舅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