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士兵和低级军官在心中破口大骂,脸上写满了灰败与绝望。
那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威与希望的皇道龙气彻底消散,也带走了他们最后一丝斗志。
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手中的兵器,那“哐当”一声脆响,如同开启了某个闸门。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武器落地声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大片大片的朝廷军士卒跪倒在地,朝着空中那道如同战神般屹立的青色身影(王至诚)以及边州军的方向,发出震天的哀告:
“王帅饶命!我等愿降!”
“我等愿追随王帅,拨乱反正!”
“求王帅给条活路!”
这其中,尤以那些仓促招募的新兵、部分本就摇摆不定的将门私兵、以及许多看清形势的中下层将领为主。
他们本无死战之心,此刻见大势已去,主帅又如此不堪,投降得最为干脆彻底。
许多人甚至为了表明态度,主动反戈,协助边州军攻击仍在抵抗的“自己人”,以图立功赎罪。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选择了投降。
哥舒天双目赤红,须发戟张,状若疯魔。
他一刀劈翻了一名试图从他身边逃开的自家亲兵,嘶声怒吼,声震战场:“不准降!都不准降!陛下定是去寻援军了!顶住!谁敢再言投降,动摇军心,这就是下场!哥舒家的儿郎,随我死战!报效皇恩,就在今日!”
他所在的哥舒部私兵,以及少数几家与“庞弘”有血海深仇、自认与王至诚绝无缓和余地,或利益与楚岳深度捆绑、与白家、崔家势同水火的家族私兵和部分江湖亡命,依旧在负隅顽抗。
他们深知,投降也未必有好下场,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搏个忠烈之名,或期待那渺茫的奇迹。
李思齐见状,剑光如龙,再次死死缠住哥舒天,声音清越却带着冰冷的杀意:“哥舒天,冥顽不灵!楚岳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已然众叛亲离!你还要拉着这么多人为他陪葬吗?此时放下武器,或可留得全尸!”
随着大局抵定,以将门李家为首的诸多大楚将门世家开始默契的向李思齐靠拢,试图借助李思齐这个桥梁,顺利转换阵营。
王至诚立于高空,将下方战场尽收眼底。
他目光平静,并未因楚岳的逃脱而有丝毫波澜,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运起真气,声音如同滚滚雷霆,传遍整个战场:
“楚岳无道,弃军而逃,已失人君之德!本都督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懿旨,讨逆安民!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这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让混乱的战场迅速呈现出清晰的界限。
随着王至诚的命令,边州军各部在江志宏、铁牛、雷豹等将领的指挥下,攻势更加凌厉而有条不紊。
他们不再与那些死硬分子过多纠缠,而是迅速分割、包围投降的朝廷军,收缴兵器,引导他们退出战场核心区域。
同时,集中优势兵力,对那些仍在顽抗的“钉子”进行毁灭性打击。
负隅顽抗者如同狂涛中的几叶扁舟,迅速被边州军的洪流所淹没。
“武状元”哥舒天纵然勇武,但在“榜眼郎”李思齐的缠斗和边州军精锐的围攻下,亦是左支右绌,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王至诚不再关注这些局部战斗,他的神魂之力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全场,监控着投降部队的动向,防止任何可能的哗变,同时开始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收编这支数量庞大的“降军”。
收服、消化这支力量,将是王至诚接下来战略的关键一步。
战场上的喧嚣逐渐平息,只剩下零星的抵抗和边州军打扫战场、收拢降卒的呼喝声。
一面面代表楚岳和各个将门世家的旗帜被践踏在地,取而代之的是边州讨逆联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场决定大楚命运的大会战,最终以楚岳的仓皇败逃和朝廷联军的全面崩溃,落下了帷幕。
……
楚岳不顾一切地燃烧着残存的神魂本源,向着东方亡命飞遁。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留,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到安全之地,蛰伏起来,等待复仇的时机。
然而,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神魂本源被“王明瑞”剥夺小半,又与王至诚硬撼,被“君子剑意”所伤,此刻完全是靠着一股不甘的意志在强行支撑。
他飞遁的速度越来越慢,视野也开始阵阵发黑,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皇道龙气反噬的灼痛与神魂本源的亏空交织在一起,让他如同在炼狱中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他飞临一片荒芜、人迹罕至的崎岖山脉上空。
下方怪石嶙峋,植被稀疏,正是藏身的好去处。
这样想着,他心神一松,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一个踉跄,从半空中直直坠落下去,重重砸在这处隐蔽的山谷之中。
“噗——”又是一口混杂着魂力与龙气反噬污血的鲜血喷出,楚岳瘫软在地,连动弹一根手指都觉得困难。
他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力量和不断消散的生命气息,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难道……朕真的要陨落于此?不!朕是天子!朕还有……”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再次无力地倒下,只能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出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稳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这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楚岳的心弦上。
楚岳心中一惊,勉力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山谷的入口处,一道窈窕的身影沐浴在稀薄的天光中,正缓步走来。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简朴却难掩风华的青色劲装,身姿挺拔如修竹,容颜清丽绝伦,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历经风霜洗礼后的坚毅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能吞噬月华的幽深气息。
她的气息沉凝而强大,神魂之力和武道真气混合而成的威势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