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决定换个策略，下一剂猛药。
他重新看向伍晓蜜，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坦诚”和“愧疚”。
“晓蜜......”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在我……认识你之前，我身边是有其他女人的。”
伍晓蜜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眨了眨眼，似乎没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林秋看着她愣住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但话已出口，只能继续。
他硬着头皮，用更直白，甚至刻意往坏了说的方式解释道：
“而且，不止一个。”
他顿了顿，观察着伍晓蜜的反应，见她依旧呆呆的，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可能……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女朋友。更准确地说，应该算是我……包养的关系。”
他说出“包养”这两个字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但这确实是他能想到的、最快让伍晓蜜这种家境优渥、心高气傲的大小姐知难而退的方法。
他试图在她脸上看到厌恶、鄙视或者愤怒。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这就是事实。”
林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渣男。
“我这个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所以，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们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采风时候的那些……你就当是个玩笑，忘了就好。以后我们……”
他后面“还是普通同学”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伍晓蜜的反应彻底打断了。
想象中的崩溃、哭泣、指责并没有出现。
伍晓蜜在经历了最初几秒钟的震惊和呆滞之后，脸上的表情开始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速度变化——
从难以置信，到困惑，再到一种……恍然大悟？
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她猛地往前倾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林秋，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难以置信和强烈八卦气息的语气问道：
“等等！林秋！你的意思是……你……你其实是个隐藏的海王？！还是那种会花钱养鱼的那种？！！”
林秋：“？？？”
这反应……对么？
林秋看着伍晓蜜那一脸“我懂，我都懂”的了然表情，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坦白，像是一拳打在了最高级的吸音棉上，不仅没产生预想中的爆炸效果，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被吸收了。
他胸口憋着的那股气差点让他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升天。
“不是……伍晓蜜！”
林秋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正在寸寸断裂，他身体前倾，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你是不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林秋！在认识你之前，就！找！过！女！人！”
“不是谈恋爱那种！是包养！‘包养’你明白吗？就是我出钱，她们……她们提供……”
他卡壳了，后面那个词对着伍晓蜜清澈又带着点兴奋的眼睛，实在说不出口。
“哎呀，我懂~”
伍晓蜜挥了挥手，一副“你这都是姐姐我玩剩下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终于找到组织”的亲热感。
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密。
“说白了，不就是你们这些有钱的少爷，都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调调嘛？”
“懒得花心思谈情说爱，直接用钞票解决生理需求和陪伴需求，干净利落，省时省力！”
“没关系，我理解的！非常理解！”
她说完，还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真的非常“开明”和“善解人意”。
“我特么不理解！！！”
林秋终于彻底破防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碟哐当作响。
他活了小二十年，纵横商界和建邺地下势力。
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没见过脑回路清奇到这种地步的！
他是唐长老吗？
吃他一口肉能长生不老还是怎么的？
值得她如此“不计前嫌”、“宽宏大量”？
这简直是在挑战他认知的底线！
闹呢？！
看着林秋濒临崩溃、俊脸都有些扭曲的样子，伍晓蜜非但没害怕，反而觉得他这样真实多了，比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死样子可爱一百倍！
她脸上露出一种“同道中人，何必见外”的包容笑容。
甚至还伸出小手，安慰性地、像哥们儿一样拍了拍林秋僵硬的肩膀。
“安啦安啦~”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天气真好。
“没关系的，林秋！男人嘛，尤其是像你这么优秀又……呃，精力旺盛的男人，谁还没点过去呢？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她顿了顿，脸上重新挂起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挺了挺胸脯，宣布道：
“反正呐，我才是你官方认证、如假包换、未来要跟你结婚生娃的正牌女朋友！”
“至于你以前那些，或者现在还在合同期内的……嗯，‘外面的花花草草’？”
她用了自己觉得非常形象的词。
“你随便，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只要别让她们不长眼地跑来我面前晃悠，影响本姑娘的心情，我就当不知道！”
“我这人，最大度了！”
林秋：“……”
他张了张嘴，发现所有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正常人对话，而是在跟一个自带无敌防御罩和扭曲力场的终极boSS战斗。
任何攻击打过去，都会被对方自动翻译成“爱的考验”或者“男朋友的小别扭”。
他放弃了。
真的放弃了。
跟这个女人讲道理，试图用世俗的道德观念去打击她，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她的逻辑自成一派，坚不可摧，核心思想就一句话——
“我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反正你林秋就是我男朋友，以前的事我不管，以后你归我管”。
林秋像一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困兽，颓然靠回柔软的沙发背，抬手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摊牌划清界限的，而是来参加了一场由伍晓蜜主导的、单方面的“关系确认暨既往不咎发布会”。
“……算了。”
他长长地、带着认命般的疲惫叹了口气，声音都透着一股沙哑。
“跟你……说不通。”
他抬起眼，看着对面那个因为“成功说服了男朋友”而一脸胜利喜悦的女孩，心里五味杂陈。
有无奈，有憋屈，有那么一丝丝被强行盖章归属的不爽。
但奇怪的是，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