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川俯下身,顺着苏然的指尖摸过去,砖面确实比周围粗糙些,缝隙里还嵌着半片碎陶,像是被人刻意掩盖过。
你说牢房会有暗道?他压低声音,谁建的?刘邦?
不一定。苏然用发簪尖挑开砖缝里的泥,这营地原是秦军旧垒,我前日听士兵闲聊,说十年前章邯在此驻军时,为防突袭修过密道。她抬头,眼睛在阴影里亮得像星子,若这砖是活动的,说不定能通到营外。
陆明川心跳漏了一拍。他望着铁栏外巡逻士兵的火把光晃过墙根,突然抓住她手腕:轻点,看守每半个时辰转一圈,现在刚过戌时三刻,还有两柱香才换班。
苏然会意,动作放得更轻。砖缝里的泥簌簌往下掉,露出底下泛着青黑的石灰。
和其他砖缝的白灰截然不同。这里被重新填过。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陆明川,帮我挡住月光。
陆明川立刻侧过身,用影子罩住那块砖。苏然的发簪探进砖缝,轻轻一撬,砖块竟真的松动了半寸。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只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直到砖块完全被卸下,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
有成人拳头宽,冷风裹着泥土味涌出来。
通的!苏然指尖发颤,但洞太小,得扩大些。
用这个。陆明川扯下腰间的玉佩,那是穿越时随身带的现代仿制品,边缘锋利。他把玉佩塞进她手里,小心别划到手。
苏然接过玉佩,开始沿着砖洞边缘撬动。墙灰扑簌簌落进她领口,她却浑然不觉,专注得像在解一道数学题。陆明川望着她沾着泥的侧脸,突然想起在现代探险时,她也是这样。
再大的麻烦,只要给她点工具,就能慢慢理出个头绪。
当年在遗迹破机关,你也是这么沉着。他轻声说,那时候我手忙脚乱,你倒像早料到会有箭矢似的。
苏然没抬头,发簪在砖缝里发出细碎的刮擦声:我哪是沉着?她声音闷着,我怕得腿都软了,可我知道要是我慌了,你更没主意。
陆明川一怔。黑暗中,他看见她耳尖泛着红,像被月光浸过的珊瑚。忽然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四刻!
苏然手一抖,发簪差点掉地上。两人同时望向铁栏外,看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明川迅速把卸下的砖块往怀里拢,苏然则扯过墙角的破草席盖住砖洞。等看守的灯笼光扫进来时,他们已经背靠背蜷在草堆里,像对普通的囚徒。
别想耍花样。看守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器,明日辰时过堂,汉王要亲自审你们。
铁门一声锁上,脚步声渐远。苏然立刻掀开草席,砖洞已经被扩到能钻过一个人。子时三刻动手。她抹了把额角的汗,那时候看守最困,换班的还没到。
陆明川摸着铁镣,皱眉道:可这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