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的声音还在殿上回荡,赵承渊已经往前跨了一步。
“雁门关告急”四个字像铁钉砸进脑壳,他耳朵嗡了一声,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太准了——匈奴的动作和密信里写的时间分毫不差。昨夜南门换防,信号火没亮,粮道断了,这不是巧合,是早就安排好的局。
他盯着地上被押走的刺客背影,肩胛那道鹰形疤痕在衣领下滑过一闪而灭。这人不是来杀他的,是来确认计划有没有暴露的。现在消息送出去了,草原那边立马动手,快得像是掐着时辰发兵。
“劫的是哪一路粮?”赵承渊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满殿嘈杂。
传令兵跪在地上,喘着气:“是运往朔州的冬饷……三万石军粮,昨夜在榆林驿遭袭。”
“守将是谁接防?”
“副将李崇,奉命接管雁门南门防务,原定三更交接……可到现在没人接应。”
赵承渊眼神一冷。
来了。
密信上写的“腊月十七,三更开闸”,就是今早的事。李崇没点信号火,说明要么死了,要么投了。三万骑兵压境,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抢粮——抢完就跑,等朝廷调兵,他们早退回漠北了。
他转身看向皇帝,还没开口,就听见老将军王擎沙哑的声音从后排传来:“陛下,老臣愿率三千铁骑出征,五日内必至雁门!”
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请派兵部急调边军增援,封锁长城各口!”
七嘴八舌全是要调兵、要布防、要层层上报。
赵承渊听得火大。
调兵?十天都到不了边关。等你们把奏折批完,匈奴人都吃完冬粮回老家过年了。
他抬手一把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瓷片飞溅。
全场安静。
“好一个王守仁!”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人进大牢了,还能让边关守将给他开门,让三万百姓的口粮被人抢走!他这是死都不安生,非要把大梁的根基啃烂了才算完!”
皇帝眉头一皱,还没说话,赵承渊已经单膝跪地,抱拳高声:“臣赵承渊,请即刻奔赴边关!查清劫粮真相,夺回军粮,稳住防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行字:
【触发“边关巡察”任务】
【奖励:战神称号(未激活)】
他没理系统提示,只盯着皇帝。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一个人去?没有大军随行,如何应对三万敌骑?”
“正因为有三万敌骑,我才不能带大军。”赵承渊抬头,“他们要的是粮,不是开战。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在他们撤退前截住粮队,就能逼他们回头救人——到时候,咱们以逸待劳,打一场伏击。”
皇帝眯眼:“可你连马都骑不快,怎么赶路?”
赵承渊嘴角一扬:“我不骑马。”
他转头看向殿外,目光穿过宫门直望城西校场方向。
“我飞过去。”
冷霜月就站在殿角阴影里,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她猛地抬头。
下一秒,她已经大步走出队列,双刀扣在腰间,黑衣猎猎:“我去调霜月门精锐,三日内可抵雁门,沿途设伏接应。”
赵承渊摇头:“来不及。”
他快步朝殿外走:“你跟我去取木鸢。”
冷霜月一愣:“你说真的?那玩意儿能飞那么远?”
“以前不能。”赵承渊脚步不停,“但现在加了火引装置,换了硬木翼骨,一口气飞八百里没问题。”
“风向呢?万一中途坠机?”
“那就摔死呗。”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反正比看着匈奴拿我们的粮喂马舒服。”
冷霜月咬牙,快步跟上。
两人一路疾行,穿过宫道直奔校场。守卫认出是赵承渊,连忙打开库门。木鸢静静停在架子上,通体乌黑,两翼展开如鹰,尾部装着新制的铜管火引,油布包着引线。
这是他去年亲手做的原型机,后来不断改进,成了唯一能跨越千里险阻的“快马”。
赵承渊伸手摸了摸鸢首,机关咔哒响了一声,启动正常。
冷霜月检查了一遍绳索和坐架:“我来操控尾舵,你负责火引和方向。”
“不行。”赵承渊摇头,“你坐后面,抓稳扶手。这玩意儿升空后晃得厉害,第一次坐容易吐。”
冷霜月瞪他:“你当我是谁?”
“你是会武功,但没坐过飞机。”赵承渊拍了拍鸢身,“这叫专业分工。”
冷霜月还想争,赵承渊已经踩上踏板,点燃引火装置。
“轰”一声,火引爆燃,热浪冲天。
木鸢剧烈震了一下,前轮离地。
冷霜月迅速跳上后座,双手死死抓住横杆。
赵承渊猛拉操纵杆,鸢尾喷出烈焰,整架木鸢猛然前冲,顺着斜坡滑道狂奔二十丈,终于腾空而起。
狂风扑面,地面急速下坠。
京城在脚下缩小,街道如线,人群如蚁。宫墙、钟楼、市井烟火,眨眼间被甩在身后。
冷霜月低头看了一眼,胃里猛地一抽,差点张嘴。
赵承渊头也不回:“忍住,别吐我背上。”
“谁要吐!”她咬牙,“你这破鸢颠得像驴拉磨!”
“高空不稳定,正常。”赵承渊调整角度,木鸢缓缓爬升,“等进了平流层就好。”
冷霜月死死盯着前方:“你说这次劫粮,真是王党残余干的?”
“不然呢?”赵承渊冷笑,“李崇一个小小副将,敢擅自关闭南门?他背后有人撑腰。而且选在换防夜动手,说明对边关调度了如指掌——这种情报,只有兵部和礼部的人才拿得到。”
“王守仁虽倒,但他培植的势力还在。”
“没错。”赵承渊握紧操纵杆,“这一趟不只是救粮,是要把根挖出来。谁给匈奴递消息,谁替他们开城门,我要一个个揪出来,挂在城楼上晒三天。”
冷霜月沉默片刻,忽然说:“要是边关守将都靠不住呢?”
“那就换个守将。”赵承渊声音平静,“大梁的城墙,不能靠叛徒来守。”
风越来越大,木鸢开始轻微晃动。
赵承渊低头看了眼火引计时器,还剩七成燃料。
“按这个速度,天黑前能到雁门。”他说,“你准备好了吗?”
冷霜月解开双刀鞘扣,确保随时能拔。
“早就好了。”她说,“就等你下令。”
赵承渊望着北方天际,云层翻滚,远处隐约可见长城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拉动主控杆。
木鸢猛然提速,撕开云层,直扑边关。
冷霜月感觉耳膜发胀,心跳加速。
赵承渊的声音在风中传来,低沉却清晰:
“这一程,不是去救粮……”
“是去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