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刚从宫里出来,天还没黑透。他站在自家门口,抬脚迈进门槛时,亲卫快步迎上来,手里捧着一封加急军报。
“大人,边关八百里加急。”
他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眼,嘴角就扬了起来。
苏婉儿成了。
她以朝廷特使身份出使匈奴王庭,三日之内谈下十年和约,条件是互市免税三年、共建驿道、交换学童学习彼此语言文字。最关键的是——匈奴单于亲口答应,十年内不犯边。
这可不是简单的和亲联姻,而是把两国关系从刀兵相向变成了长期合作。
赵承渊把信纸折好塞进袖子里,转身就往书房走。路上遇到小厮端茶,他顺口说了句:“去告诉夫人,今晚加个菜,红烧肘子,她爱吃的。”
小厮愣了一下:“可……夫人说今晚吃素斋祈福。”
“现在不用了。”赵承渊笑,“咱们家要过节。”
刚坐下,兵部郎中就到了。人一进门就急着问:“赵大人,消息您看了?真能信吗?”
“怎么不信?”赵承渊把信推过去,“你看清楚,盟书上有单于金印,还有苏郡主的签字画押。她这次不是代表自己,是代表朝廷。她说的话,就是圣意。”
郎中翻了几页,眉头慢慢松开:“倒是没漏洞……可让一个女子主导这么大的事,朝中那些老学究怕是要跳脚。”
“他们跳他们的。”赵承渊靠在椅背上,“打赢仗的是英雄,谈成和平的也是功臣。苏婉儿这次不只是送了个婚约,她是搭了座桥。”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冷霜月穿着夜行衣进来,肩上还带着点风沙味。
“我刚从北境回来。”她说,“亲眼看着苏婉儿在王帐弹箜篌,曲子一半胡音一半汉调,单于听到最后都闭眼了。等她提出互派学童的时候,底下几个部落首领当场拍桌子同意。”
赵承渊点头:“她知道怎么打动人。不是靠哭诉,也不是靠威吓,是让人看到好处。”
冷霜月顿了顿:“单于还送了东西。”
“什么?”
“狼皮大氅,最大最完整的那一张,说是送给‘中原战神’的见面礼。”
赵承渊笑了:“他这是认准了我没去,心里反而更怕。”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喧哗。几个亲卫抬着个长条木箱进来,沉得差点摔了。
“小心点!”赵承渊站起来,“那是国礼。”
箱子打开,里面正是那件狼皮大氅。毛色深灰带银,摸上去又软又暖,整张皮没一处破损,一看就是头狼的皮。
冷霜月低声道:“单于说,若赵大人肯来草原走一趟,愿率三千骑兵相迎,共饮马奶酒。”
“呵。”赵承渊摇头,“他是想见我,也是不敢见我。”
这时柳明瑛从后堂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上还拿着针线活。
她看了一眼大氅,轻笑一声:“哟,这是要把夫君往塞外送的意思?”
赵承渊走过去:“这不是送你来了吗?”
“给我?”
“对,给你。”他拿起大氅,轻轻披在她肩上,“以后你说想去哪,我都带你去。别说草原,就是西域雪山,我也陪你走上一遭。”
柳明瑛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氅,手指捏了捏毛边,声音软了下来:“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别到时候又说‘朝中事务繁忙’,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这次不忙。”赵承渊笑,“外头太平了,家里才能安心过日子。”
她抬头看他一眼:“你呀,嘴甜得像抹了蜜。也就你会把打仗赢回来的东西,拿来哄老婆开心。”
“这不是正好?”他说,“边疆安定了,功劳是大家的;这件大氅,我只给一个人。”
两人正说着,门外小厮又跑进来:“大人!京报房刚传出来的消息,说御史台有人上本,质疑和亲是软弱求和,主张趁胜追击,发兵直捣王庭!”
赵承渊眉毛都没动:“让他们上呗。明天早朝我会亲自回应。”
柳明瑛却忽然开口:“夫君,你说苏妹妹这一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赵承渊语气很稳,“她比谁都懂自保。而且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她背后站着整个朝廷。谁要是敢动她,就是跟咱们所有人作对。”
冷霜月插话:“我已经安排霜月门的人轮流巡边,她的安全没问题。倒是她提的那个‘文化学堂’计划,要不要批?”
“批。”赵承渊直接说,“就在边境三州设点,招胡人孩子学汉字,也派咱们的孩子去学胡语。语言通了,心才通。”
柳明瑛听着,忽然笑了:“我记得她刚来咱家时,连筷子都不会拿。现在倒好,一张嘴能把匈奴人说得心服口服。”
“她不容易。”赵承渊声音低了些,“从乐坊里走出来的人,每一步都是拿命拼的。但她没怨天尤人,反倒把苦难变成本事。这种人,不该被埋没。”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冷霜月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她低声说:“她临走前跟我说,如果这次能成,就想请陛下赐个名号,不为封赏,只为正名。”
“异姓郡主。”赵承渊说,“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等她回来,我就递折子。”
柳明瑛轻轻靠在椅子上,手抚着大氅边缘:“你们男人总说天下大事,可我觉得,能让一个女子堂堂正正活着,才是真太平。”
赵承渊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把大氅往上拉了拉。
就在这时,脑中突然响起一声提示。
【支线任务完成:构建边疆和平】
【外交成果已录入】
【影响力+500】
他笑了笑,没说出来。
这种事,知道就行,不用嚷嚷。
第二天早朝,赵承渊当众展示了盟书与大氅。有大臣质疑女子干政,他只回了一句:“你们谁能三天说服单于签和约?能,你就去;不能,就别嫌人家穿裙子的不行。”
满朝哑然。
退朝后,他在府门口遇见秦德海。这人从前是个纨绔,现在倒是收敛了不少。
“赵大人!”秦德海拱手,“听说苏姑娘立大功了?我娘说,该给她建个牌坊!”
“不用建牌坊。”赵承渊摆手,“给她一条路就行。”
秦德海懵:“啥路?”
“通往未来的路。”赵承渊上了马车,“让她以后还能继续走,走得更远。”
车轮滚动起来,他掀起帘子看了眼天空。
晴了。
昨夜那场雨,终究没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