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玉走进公寓,目光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客厅。当她看到瘫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看着综艺节目的小黑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将食盒轻轻放在茶几上。
“林先生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她微微一笑,语带双关,既指这看似普通却内有乾坤的公寓,也可能暗指我方舟的存在。她并没有东张西望,显得极有分寸,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敏锐观察力,已然展现。
“柳总消息灵通,我这才刚到家,茶都没凉。”我示意她坐下,给她也斟了一杯茶,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柳红玉优雅地坐下,双腿并拢微微倾斜,腰背挺直,展现出极好的仪态。她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做工极其精致的苏式糕点,栩栩如生,香气扑鼻。“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听说林先生喜欢品茗,这些点心配茶正好。”
她没有急于切入正题,而是如同老朋友闲聊般,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前几日,昆仑山那边动静不小,听说有些不开眼的外来户想捣乱,多亏了林先生身边这位……朋友出手,才没酿成大祸。我们龙门,也是承情了。”她说着,眼波流转,向小黑点头致意。
小黑正盯着电视,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注意力根本没在她身上。
柳红玉也不介意,转而看向我,笑容愈发妩媚:“林先生每次出手,都让人惊叹。这次‘出差’,想必也是去了些……不寻常的地方吧?”她的试探,如同春风拂面,温柔却带着刺。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柳总今天来,不只是为了送点心吧?开门见山比较好,我这个人,怕麻烦。”
柳红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些许郑重。她从随身的手包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非金非玉的黑色存储器,轻轻推到我的面前。
“林先生快人快语,红玉也就不绕圈子了。这是我们龙门传承古籍中,破译出的一份残破星图。据祖师手札记载,此图指向一处名为‘归墟’的秘境,传说与上古炼气士的飞升之谜,乃至……更古老的星空来客有关。”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才缓缓继续,“近来,地球周边颇不平静,红玉总觉得,似有风雨欲来。这份星图留在龙门,是祸非福。思来想去,或许只有林先生您,才有能力探究其中的奥秘,或许……也能为眼下这迷局,找到一丝线索。”
我拿起那枚存储器,神识微微探入。里面确实是一份极其古老、残缺不全的星图,坐标指向太阳系外一片未知的虚无区域。星图的能量印记,与之前接触过的“艾尔文明”符号有微弱的相似之处,但又更加古老、更加晦涩。更重要的是,我隐约感觉到,这星图指向的区域,其空间属性异常奇特,似乎……与“虚无之潮”有些许关联。
柳红玉此举,可谓一石三鸟。一是示好,送上珍贵情报;二是祸水东引,将可能存在的风险转移给我;三则是更深层的试探,想借此摸清我的实力和意图。
“归墟……”我沉吟片刻,将存储器放在桌上,“柳总这份礼,可不轻啊。”
“宝物赠英雄。”柳红玉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红玉相信,只有在林先生手中,它才能真正发挥价值。当然,龙门愿倾力相助,若林先生需要人手或资源,尽管开口。”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转而问道:“柳总对最近出现的那些‘星际佣兵’,怎么看?”
柳红玉神色一凛,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她斟酌了一下词语,答道:“来者不善,装备精良,目标明确。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而且,不像是第一次来地球。我怀疑,地球早已在某些存在的观测之下。”
她的判断,与事实相去不远。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看来,柳总也感觉到了。”我点点头,“这份星图,我收下了。点心也不错,多谢。”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柳红玉是个聪明人,立刻起身,盈盈一礼:“林先生喜欢就好。那红玉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若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她留下了一张只有名字和加密通讯码的名片,转身离去,步伐从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门关上后,小黑才扭过头:“老板,这女人心眼比蜂窝还多,她给的玩意儿能信吗?”
“星图是真的,”我拿起那枚存储器,目光深邃,“但她没说的是,这‘归墟’之地,恐怕不是什么秘境,更可能是一处……连‘收割者’和‘星链法庭’都讳莫如深的宇宙坟场。她这是想借我的手,去探一条她自己不敢走的路。”
不过,这正合我意。
风暴将至,多知道一些总没坏处。这个“归墟”,说不定藏着比“起源之石”更有趣的秘密。
我的退休调查员生涯,看来是闲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