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玉和小黑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无形的通讯界面上。星链法庭，这个在之前接触中代表着宇宙秩序与神秘仲裁力量的存在，在此刻发来通讯，其意味不言而喻。
我神色如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阿丽塔微微颔首：“接进来吧，听听这位‘庭长大人’有何指教。”
「通讯连接建立中……建立成功。启用最高等级隐私屏障。」
一道柔和却不失威严的银色光芒在主控室内亮起，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感受到一股浩瀚、古老且充满秩序感的精神意志。这并非“星尘”那样的智能体，而是一个更高级别的意识投影。
“陌生的强者，您好。”一个平和却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声音响起，没有客套，直奔主题，“我们监测到‘清道夫’的触角已伸向‘第七摇篮’，并感知到您与他们发生了接触。此次通讯，是警示，也是……一种必要的沟通。”
柳红玉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西装套裙勾勒出紧绷的曲线，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小黑也难得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着。
“哦？”我放下茶杯，语气平淡，“警示什么？沟通什么？”
“警示的是，‘清道夫’并非您可以轻易忽视的存在。”星链法庭的意志回应，“他们是一个极其古老、严格遵守‘摇篮协议’的清理者组织。协议的核心，是确保像地球这样的‘原初摇篮’世界，其文明进程不受外部高阶力量过早干涉，维持一种……自然的演化状态。任何可能引动高维关注或导致文明发展轨迹剧烈偏离的‘异常变量’，都会被他们标记并清除。”
“自然的演化？”我轻笑一声，“包括默许甚至纵容‘收割者’这样的文明屠夫靠近摇篮？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协议’精神？”
“收割者之流，是协议执行过程中难以完全避免的‘漏洞’和‘寄生虫’。”法庭意志并无波澜，“他们窃取协议漏洞进行掠夺，本身也在‘清道夫’的潜在清理名单上。但您近期的一系列行动——尤其是彻底抹除收割者主力舰队、开启‘归墟’并触动‘寂灭之核’——所产生的能量涟漪，已经远超‘协议’允许的‘摇篮’内部扰动上限。这导致‘清道夫’将‘第七摇篮’的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判定需要进行‘深度清扫’。”
“所以，”我总结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待在家里安分守己，看着那些苍蝇在门口嗡嗡叫甚至闯进来，才是符合‘协议’的？稍微拍死几只，反而成了破坏规矩，引来了更麻烦的清洁工？”
“规则如此。”法庭意志依旧平静，“‘摇篮协议’由数个难以想象的古老文明共同订立，旨在保护‘原初火种’的纯净性，其背后涉及的因果和力量，远超寻常认知。星链法庭的职责之一是监督协议的执行。我们并非您的敌人，但也无法坐视协议被彻底破坏。”
“沟通的目的呢？”我直接问道。
“提出一种……‘合规’的解决方案。”法庭意志道，“我们观察到您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甚至能触及规则本源。星链法庭可以为您提供‘临时观察员’身份，将您的存在对‘摇篮’的影响，在协议框架内进行‘备案’和一定程度的‘合法化’。作为交换，您需要约束自身及关联力量在地球的活动强度，避免再次触发‘清道夫’的深度清扫机制。同时，在‘协议’允许的范围内，法庭可以与您共享部分关于宇宙格局的信息。”
柳红玉呼吸一紧，美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招安和限制。小黑则撇了撇嘴，显然对“约束活动”很不感冒。
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星链法庭的态度很明确：他们承认我的实力，但希望我遵守他们（或者说背后更古老存在）制定的游戏规则，当一个“合法”的超级房客，别把幼儿园的房子拆了。
“听起来，我像是被要求戴上一个项圈？”我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是‘身份标识’，而非束缚。”法庭意志纠正道，“这能为您和您关注的‘摇篮’带来相对的和平。否则，您将直面‘清道夫’无休止的、越来越强的清扫行动，直至一方彻底消亡。那对‘第七摇篮’而言，将是毁灭性的。”
“我需要考虑。”我没有立刻答应，“另外，我对你们所谓的‘协议’背后那些‘古老文明’，很感兴趣。”
“当您做出选择，并展现出相应的……诚意后，更多信息自然会向您开放。”法庭意志并未直接回答，“通讯即将结束。请慎重权衡。星链法庭期待您的回应。”
银色光影缓缓消散，通讯中断。
主控室内一片寂静。柳红玉轻蹙眉头，斟酌着开口：“林先生，这……听起来像是最后通牒。我们……”
小黑嚷嚷道：“老板，别听他们的！什么狗屁协议，凭什么限制咱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都市夜景。星链法庭的提议，本质上是一种妥协和收编。接受，意味着暂时安稳，但行动受限，头上多了一个“房东”。不接受，则意味着与一个古老而强大的清理机制正面开战，地球很可能成为战场。
但，我退休，是为了逍遥自在，可不是为了换个地方遵守别人的规矩。
“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转过身，对柳红玉和小黑笑了笑，“况且，谁规定……协议就不能改一改呢？”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阿丽塔，重点监控太阳系外围空间，特别是任何与‘清道夫’特征相符的能量波动。”
“柳总，龙门的情报网，全力搜集一切与‘古老文明’、‘原初火种’、‘摇篮协议’起源相关的传说、遗迹或异常信息，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明白！”柳红玉立刻应道，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干劲。
“小黑，”
“在！老板！是不是要干架了？”小黑兴奋地摩拳擦掌。
“先去把碗洗了。”
“……哦。”
风暴将至，但日子，还得照常过。只不过，这次或许得主动一点，去会会那些制定规则的老家伙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