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被抹除的余震,在柳红玉和林薇的高效运作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扩散开来,却并未掀起惊涛骇浪,反而诡异地让原本暗流涌动的地下世界,进入了一种噤若寒蝉的短暂平静期。至少,在靠近这间公寓的区域,连最细微的异能波动都几乎绝迹了。
午后阳光正好,懒洋洋地洒满阳台。林砚惯例躺在藤椅上,一本闲书盖在胸口,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假寐养神。手边的小几上,一杯清茶袅袅地冒着热气,茶烟在光柱中缓缓盘旋,变幻出各种无形的形状。
林默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柳红玉新给他买的智能积木。他不再像最初那样试图用规则之力去“优化”拼接过程,而是笨拙地,按照说明书和自己的想法,一块一块地认真搭建着,小脸上满是专注。偶尔拼错了一块,他会皱着小眉头,小心翼翼地拆下来重装,意念里嘀咕着「不对……应该是这里……」。这种属于普通孩子的、缓慢而真实的成长过程,反而更让人安心。
柳红玉没有去龙门总部。她换了一身素雅的居家棉麻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膝上放着一台超薄的便携光脑,指尖偶尔滑动,浏览着龙门情报网汇总来的、经过层层筛选后的重要信息。阳光勾勒着她侧脸的柔美轮廓,长裙贴合着身体,在坐姿下自然流露出胸臀间惊心动魄的饱满曲线,却丝毫不减其温婉气质。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器,静谧而夺目。
她偶尔会抬起眼,目光温柔地掠过正在搭积木的林默,最后落在仿佛睡着了的林砚身上,眼神深处,是难以言喻的安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倾慕。这种宁静的、无人打扰的共处时光,于她而言,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然而,这份宁静,终究还是被一则来自深空的消息打破了。
柳红玉的光脑屏幕,突然无声地闪烁起一个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号标志,来源识别——伊卡洛斯。她神色一凝,迅速点开。快速浏览后,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她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先端起茶壶,动作优雅地为林砚手边微凉的茶杯续上热水。茶香再次弥漫开来。做完这一切,她才轻声开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琴弦,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林先生,”她将光脑屏幕转向林砚的方向,虽然对方闭着眼,“伊卡洛斯小姐传来紧急消息。她在追踪‘虚空遗民’线索时,在‘破碎星渊’边缘地带,发现了一处……疑似‘古老观察者’废弃的‘前哨站’遗迹。”
这个词一出,连空气中盘旋的茶烟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柳红玉继续道,语气带着谨慎的分析:“根据伊卡洛斯发回的初步扫描数据,那座前哨站废弃已久,但其残留的构造逻辑和能量印记,与之前‘默’……和林默所属的体系,有超过70%的相似度。更关键的是,她在遗迹核心,检测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从未有记录的能量频率,其属性……似乎与林默偶尔无意识散发的‘和谐’波动,有某种奇特的共鸣。”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令人关注的一点:“伊卡洛斯判断,那座遗迹并非自然废弃,而是……经历了某种‘内部冲突’后被遗弃的。她在残骸中发现了规则层面剧烈对抗的痕迹。这或许印证了之前‘星链法庭’提到的,‘古老观察者’内部出现‘分歧’的猜测。”
消息不长,但信息量极大。这不仅仅是一个遗迹的发现,更可能牵扯到“古老观察者”这个庞大神秘体系的内部秘辛,甚至可能与林默的起源息息相关。
林砚依旧闭着眼,仿佛真的睡着了。只有盖在他胸口的书页,随着他平稳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着。
柳红玉说完后,便安静地等待着,不再打扰。她知道,该听到的,他一定听到了。
阳台上一片寂静,只有林默拼装积木时轻微的“咔哒”声。
过了许久,就在柳红玉以为林砚不会回应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并没有看向光脑屏幕,而是落在了窗外悠远的天空。
“破碎星渊……”他低声重复了这个地名,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然后,他端起那杯新续的热茶,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告诉伊卡洛斯,”他呷了一口茶,淡淡道,“看看就好,别乱碰东西。”
“家里孩子还小,沾了不干净的东西,不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长辈对淘气小辈的寻常叮嘱,但结合那“古老观察者前哨站”的背景,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意和……某种不容置疑的划定界限的意味。
柳红玉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林砚的态度。他并不阻止探索,但划下了明确的红线——不得将可能的风险带回“家”。这既是对伊卡洛斯的保护,更是对林默和当前这份宁静的守护。
“是,我明白了。”柳红玉恭敬应道,随即开始起草回复伊卡洛斯的加密信息。
林砚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回身旁。林默正好完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城堡雏形,高兴地抬起头,用意念炫耀:「爸爸!看!我搭的!」
林砚看着那充满童真却并不“完美”的积木城堡,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嗯,”他应了一声,“挺好。”
比起深空遗迹那些冰冷破碎的规则残骸,眼前这个歪歪扭扭的积木城堡,似乎更值得他花时间欣赏。
茶烟依旧袅袅。
深空的消息如同远处隐约的雷声,提醒着风暴可能的存在。
但在这方阳台之上,退休老人此刻最关心的,依然是杯中茶的温度,和孩子手中那座不完美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