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链法庭关于“纪元之劫”的警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余波在公寓内每个人的心头荡漾。然而,与预想的紧张压抑不同,接下来的几天,反而呈现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极致的、近乎诡异的宁静。
这种宁静,首先体现在外界。之前还若隐若现、蠢蠢欲动的各种窥探目光和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异调局的监测屏幕前所未有地“干净”,连最微弱的异常信号都消失了。龙门外围的情报网络反馈,几个活跃的星际黑市突然变得沉寂,某些惯于兴风作浪的隐秘组织仿佛集体蒸发。就连空气中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也消散一空。
仿佛林砚那轻描淡写的一指,不仅湮灭了来犯之敌,更是在整个宇宙层面的“信息场”中,投下了一道绝对的阴影,让所有潜在的危险源都本能地选择了蛰伏。
公寓内,生活依旧。但每个人的状态,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柳红玉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紧绷。她恢复了每日清晨在阳台练习瑜伽的习惯,穿着贴身的瑜伽服,身体舒展间,柔韧与力量完美结合,汗水浸湿的布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打理龙门事务时也更加举重若轻,仿佛卸下了部分重担,眼神中多了几分从容和沉淀后的智慧。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远方,但至少眼下,林先生划下的界限,无人敢越。
林薇的训练重心从纯粹的实战对抗,转向了更精密的战术推演和局势分析。她坐在光屏前,制服一丝不苟,身姿挺拔,指尖划过星图和数据流,冷艳的面容上,是一种属于军师的沉着与锐利。她在利用异调局的资源,模拟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宇宙级冲突 scenario,试图为未来可能到来的“劫难”寻找一线生机。这种静默中的备战,比挥舞刀剑更显力量。
苏晚晴则完全沉浸在对林砚那次“规则否定”的数据分析中。她几乎不眠不休,穿着白大褂,头发随意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眼中燃烧着求知的光芒。她试图逆向工程出那一指蕴含的数学原理和物理法则,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徒劳,但这个过程本身,就让她如痴如醉。偶尔,她会因为某个灵感而兴奋地站起身,白大褂下摆扬起,露出笔直的小腿,在实验室里踱步,自言自语,充满了知性美的魅力。
小黑是变化最大的。它不再咋咋呼呼,反而变得有些沉默,经常趴在阳台角落,望着天空发呆,碧绿的竖瞳中,偶尔会闪过与它平日形象不符的、深邃的忧虑。它似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跟随的这位老板,所面对和承载的,是何等浩瀚与可怕的因果。
而这一切宁静的中心,依旧是林砚和林默。
林砚的生活节奏没有丝毫改变。喝茶,看书,修剪花草,偶尔下楼和张大爷杀两盘臭棋。他对星寂的警告,对潜在的“纪元之劫”,没有表现出任何担忧或急切,仿佛那只是天气预报里一句遥远的“局部有雨”。
林默在这样极致的宁静中,成长得愈发迅速。他周身的和谐光晕更加内敛,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他搭建的积木城堡结构愈发精巧,甚至开始无意识地用积木排列出一些蕴含简单能量回路的图案。他对周围事物的“优化”能力也变得更加细腻,不再是粗暴地提升品质,而是让其更符合自身的“道”。例如,他能让一盆花开得恰好符合当下季节和室内光照,而非一味地娇艳欲滴。
这日傍晚,夕阳如金。林砚抱着林默,站在阳台看落日。林默伸出小手,指着天边一缕被染成金红的云彩,意念传来:「爸爸……云……像糖葫芦……」
那缕云彩在他的意念波动下,形状竟真的微微变化,边缘更加圆润,色彩更加饱满,乍一看,真如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林砚低头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微扬。他没有纠正这“不合常理”的变化,反而觉得有趣。
就在这时,阿丽塔的提示音响起,语气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板,检测到异常。并非外部威胁,而是……源自林默。」
「他无意识散发出的和谐力场,其波动频率正在以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同化’公寓周边的微观物理规则。范围目前仅限七号楼,但同化深度……已开始触及普朗克尺度下的基础常数。」
「效应极其微弱,暂未观测到宏观影响。但长期趋势……无法预测。」
林砚目光微凝,看向怀中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开心看着“糖葫芦云”的林默。
无声处,惊雷已起。
这“纪元之劫”的开端,或许并非来自外部的腥风血雨,而是始于怀中这稚子无意识中,对世界规则最温柔的……重塑。
林砚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眼神深邃如星海。
劫,果然已经来了。
只是这渡劫的方式,恐怕要让所有“期待”这场劫难的存在,都大跌眼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