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三丈的冰晶巨灵将戟而立,幽深的漩涡面孔仿佛能吞噬光线与灵魂。恐怖的威压混合着实质般的寂寒魂力,如同无形的冰潮,一波波冲击着云烬雪等人的心神。身后,数十只普通霜陨之灵在魂将的威压下,不再盲目扑击,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在外围缓缓游弋,封死了所有退路,发出饥渴而怨毒的魂力低鸣。
鬼手三人在这股威压下呼吸困难,面色惨白,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金丹级别的魂体存在,其魂力冲击与精神威压,对他们而言几乎是碾压性的。若非云烬雪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奇异力场分担了大部分压力,他们恐怕早已心神失守,瘫软在地。
云烬雪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冰晶魂将的魂力层次远超之前的敌人,其蕴含的“寂寒”与“怨念”也更加精纯浓烈。她的新生力量虽然能克制净化,但对方的力量总量与质量都形成了绝对的优势。硬拼,绝无胜算。
但她不能退,也无路可退。隘口就在前方,穿过那里,才有进入霜陨谷腹地、寻找一线生机的可能。
冰晶魂将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意思。它那漩涡般的“面孔”对准了云烬雪,一股冰冷、古老、充满探究意味的魂念传递而来,并非语言,却直接映照在心湖:
“生者……异样的气息……净化的力量……还有……熟悉的寂灭……你是谁?”
云烬雪心中微震。这魂将竟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并能感知到她力量的特性!她强压住翻腾的气血与识海中的刺痛,凝聚神念,同样以意念回应,尝试沟通:“路经此地,无意冒犯。只为借道前行,救治同伴。阁下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魂将的意念传来一阵冰冷的讥诮,“霜陨谷……葬魂之地……生者踏入,皆为祭品……你的力量……特殊……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柴薪’……”
话音未落,冰晶魂将手中那巨大的魂力冰戟骤然抬起,戟尖指向云烬雪,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凝练的寂寒魂力开始疯狂汇聚!戟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它要动手了!
云烬雪瞳孔骤缩。沟通无效,唯有一战!她瞬间做出决断。
“鬼手,带他们退后十丈,守住侧翼,防备其他魂灵偷袭!”云烬雪急速传音,同时,她做了一个令鬼手三人惊骇的动作——她竟将背上的萧悬解下,小心地推向鬼手的方向!
“姑娘!”鬼手失声,想要上前。
“照做!”云烬雪厉声喝道,语气不容置疑。她必须腾出手来,全力应对这恐怖的魂将。背负一人,她连三成实力都难以发挥。
鬼手咬牙,接住萧悬,与两名暗卫迅速后退,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警惕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普通霜陨之灵。他们明白,此刻不成为拖累,就是对云烬雪最大的帮助。
就在冰晶魂将冰戟即将挥落的刹那,云烬雪动了!
她没有选择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不退反进,向着魂将正面疾冲而去!同时,她双手在身前虚抱,灵骨深处那枚暗金色道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将融合了净化特性的寂灭之力催发到极致!
“寂灭·净魂之域!”
随着她心中低喝,一圈远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深邃的暗金色光晕,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光晕之中,无数微小的、蕴含着净化与终结意蕴的符文若隐若现。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防御和净化侵入的力量,而是尝试将这股新生的力量,如同领域般向外“撑开”!
暗金光晕所过之处,空气中飘洒的霜魂雪瞬间湮灭无踪,地面灰败的冰雪被净化出原本的色泽,连那无处不在的寂寒之意都被短暂驱散!外围几只靠得稍近的普通霜陨之灵,被光晕边缘扫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
就连那冰晶魂将挥出的、蕴含着恐怖寂寒魂力的冰戟,在刺入暗金光晕范围的瞬间,速度也明显一滞,戟身上缠绕的浓烈魂力与云烬雪的力量剧烈冲突、消耗,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光芒迅速黯淡!
“哼!不自量力!”魂将的意念传来暴怒,它显然没料到这看似弱小的人类,竟能爆发出如此克制它的力量领域。它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更加磅礴的魂力注入冰戟,硬生生压着那不断消融魂力的暗金光晕,继续刺向云烬雪!
戟尖距离云烬雪眉心,已不足三尺!恐怖的魂力锋芒刺得她识海剧痛,护体光罩剧烈波动,随时可能破碎!
云烬雪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强行支撑着“净魂之域”,同时,她的目光却异常冷静,死死锁定着魂将那不断旋转的旋涡面孔中心——那里,魂力波动最为剧烈,也最为集中,似乎是它的核心所在!
硬抗不是办法,她的力量总量远逊于对方,领域维持不了多久。必须找到弱点,一击必杀!
就在冰戟即将破开领域、刺中她的千钧一发之际,云烬雪眼中厉芒一闪,做出了一个极为冒险的举动——她猛地收回了大部分维持领域的力量,将那瞬间解放出来的、全部的精气神,连同灵骨道种爆发出的最后潜能,尽数灌注于右手食指指尖!
指尖一点,凝如实质的、呈现出暗金与乳白交融的奇异光点骤然亮起,仿佛浓缩了一颗微小的星辰,散发出纯粹到极致的“净化”与“终结”意蕴!
然后,她不闪不避,迎着那势不可挡的冰戟,将这点浓缩了她全部新力量精髓的“净灭指”,朝着魂将漩涡面孔的正中心,狠狠点去!
以点破面!以自身的全部“净化寂灭”之力,冲击对方最核心的魂力旋涡!
“找死!”魂将意念狂吼,冰戟去势更疾!
指尖与戟尖,即将对撞!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异变再生!
云烬雪指尖那点“净灭指”光芒,在即将触及戟尖魂力的前一刻,似乎触动了冰晶魂将体内某种更深层、更古老的印记!魂将那旋涡面孔骤然剧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惊骇与难以置信的魂啸!
紧接着,它那庞大的冰晶身躯猛地僵住!挥出的冰戟停在半空,戟尖距离云烬雪的指尖仅有一线之隔,却再也无法寸进!构成它身躯的暗蓝色冰晶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古老、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符文!这些符文似乎被云烬雪的“净灭指”力量引动,如同锁链般瞬间蔓延魂将全身!
“不……这是……净世……玄冥……印记……你……你是……传人?!”魂将的意念变得混乱而惊恐,充满了难以置信。
云烬雪也愣住了。她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力量,与魂将体内浮现的那些古老金色符文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那符文的气息……与净魂寒渊中玄女意志残留的净化意蕴,以及“净世玄冥气”,同出一源!
这霜陨谷的魂将体内,竟然烙印着与玄女相关的古老禁制或印记?!
电光石火间,云烬雪福至心灵,全力催动“净灭指”中的净化意蕴,同时尝试模拟、沟通玄女意志那份独特的“净世”波动!
嗡——!
魂将体内的金色符文骤然光芒大放!仿佛被彻底激活!一股远比魂将自身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也更加“公正”的净化力量,从那些符文中爆发出来,瞬间反噬魂将自身!
“啊——!”凄厉到极点的魂啸响彻谷口,冰晶魂将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扭曲,构成身体的暗蓝色冰晶开始出现无数裂痕,金色的净化光芒从内部迸射而出!
它再也无法维持形态,手中的魂力冰戟首先崩碎,化为漫天幽蓝光点。紧接着,它那旋涡面孔和整个冰晶身躯,在金色符文的净化光芒中,如同沙塔般轰然垮塌、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团精纯无比、却异常温和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魂力本源,以及几块碎裂的、刻有古老符文的暗蓝色晶核。
随着魂将的消亡,周围那些普通霜陨之灵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发出恐惧的尖啸,四散逃窜,很快消失在冰雾与嶙峋的冰岩之后。
隘口前,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鬼手三人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恐怖的、金丹级别的霜陨之灵将,竟然……被云烬雪“一指”点得灰飞烟灭?
云烬雪踉跄一步,差点摔倒,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息着,指尖那点光芒早已消散。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力量,心神损耗更是巨大。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地上那团金色魂力本源和符文晶核。
玄女的印记……这霜陨谷,果然与上古幽冥道统、与玄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这里就是上古某处战场的遗迹,这些霜陨之灵,便是当年陨落者被异化的残魂,而魂将体内,则被当年的胜利者(很可能是玄女或其麾下)留下了净化的封印印记!
她小心地走上前,将那团温和的金色魂力本源和符文晶核收起。魂力本源可以滋养神魂,对她恢复大有裨益。符文晶核则可能隐藏着关于此地、关于玄女的更多秘密。
“快走,穿过隘口!”云烬雪不敢耽搁,谁知道还会不会引出更可怕的东西。她迅速从鬼手那里重新背负起萧悬,队伍毫不停留,以最快速度冲过了那道犬牙交错的黑色冰峰隘口。
隘口之后,景象又是一变。两侧冰壁高耸,形成一条相对狭窄、蜿蜒向下的冰晶通道。通道内,霜魂雪的飘落似乎减弱了,但那种寂寒之意却更加内敛深沉。地面和冰壁上,偶尔能看到更加清晰、完整的古老战斗痕迹——剑痕、爪印、冻结的暗色污渍,甚至一些残破的、早已失去灵性的法器碎片。
这里,才是真正的霜陨古战场遗迹。
而在通道前方不远处的冰壁上,云烬雪敏锐地注意到,似乎有一处被冰雪半掩的、人工开凿的痕迹,隐约构成一个类似门户的轮廓,旁边还残留着极其黯淡的、与魂将晶核上同源的古老符文微光。
一个被遗忘的……遗迹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