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林凡心头。他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警惕。左手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能被任何人知晓。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毒蛇，发现这家伙除了出任务，大部分时间都独来独往，偶尔会消失在据点深处那些禁止普通成员进入的区域。
几天后，疤狼召集队伍，宣布了一个重要任务——护送一支小队前往“微光聚集地”进行物资交易。
“微光聚集地？”林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更大的幸存者据点，在河对岸的老工业区。”疤狼解释道，“听说有几百号人，有自己的防御工事和种植园，甚至还能搞到一些战前的玩意儿。我们缺的药品和弹药，他们可能有渠道。”
铁锤啐了一口：“妈的，那帮家伙鼻孔朝天，上次去换东西，被宰得不轻。”
“有得换就不错了。”疤狼瞪了他一眼，“这次头领很重视，换不到东西，大家都得饿肚子。林凡，你跟着去，见见世面，也护着点货。”
能被选入护送队，本身就是一种认可。林凡点点头，没有多问。
出发时，林凡看到了交易的物资——几大包精心鞣制的变异兽皮（主要是刃翅鸟和一种小型变异狼的），一些从废墟里淘换出来的、还能用的电子元件，以及一小袋色泽暗淡、但纯度显然不高的金饰。
护送队算上林凡一共六人，由疤狼亲自带队，毒蛇也在其中，另外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推着两辆加固过的手推车，沿着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向东南方向前进。
河床两侧是茂密得令人不安的变异芦苇，足有两人多高，叶片边缘锋利如刀。空气中弥漫着河泥的腥气和某种水生生物特有的腥臊。左臂的刺痛感始终维持在中等强度，提醒着这片区域的危险。
“都打起精神！”疤狼低吼，“这河沟里藏着‘泥沼鳄’，被拖下去就别想上来了！”
队伍紧凑前行，武器始终处于随时可击发的状态。林凡注意到毒蛇行走时几乎不发出声音，眼神不断扫视着芦苇丛的动静，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所幸，他们并没有遭遇泥沼鳄。几个小时后，队伍抵达了河对岸。一片锈迹斑斑的工业建筑群出现在眼前，高耸的烟囱如同巨人的骸骨， silent 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微光聚集地就依托着这片工业区建立。外围是用废弃的集装箱、混凝土块和粗大的金属管垒砌的高墙，墙上拉着带刺的铁丝网，隐约可以看到巡逻人员的身影。入口处是一扇由厚实钢板焊接而成的大门，两侧建有了望塔，塔上架着沉重的弩箭和几把看起来保养得不错的步枪。
与铁拳据点相比，这里显得更有秩序，也更具规模。
“站住！什么人？”了望塔上传来喝问。
“铁拳据点，疤狼！前来交易！”疤狼高声回应。
大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仅容手推车通过。进去后，是一个类似瓮城的区域，两侧站着十几个手持武器的守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他们，检查着推车上的货物。
林凡感受到数道带着审视和评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微微低头，避免与人对视，但感知却提升到极致。这些守卫的气息明显比铁拳据点的人精悍，装备也更统一。
检查完毕，一个穿着相对干净、像是管事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疤狼队长，好久不见。货带来了？”
“老规矩，王管事。”疤狼示意手下展示货物。
王管事仔细检查着兽皮和电子元件，偶尔拿起金饰掂量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他报出了一个价格。
疤狼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王管事，这价码比上次还低两成！这些鸟皮处理得多好你也看到了，还有这些元件，都是从研究所废墟里扒出来的，说不定还能用！”
“疤狼队长，今时不同往日啊。”王管事皮笑肉不笑，“最近外面不太平，运输风险大，我们收东西也得谨慎。这个价，已经很公道了。”
双方开始扯皮。林凡安静地站在队伍后面，目光却悄然打量着这个微光聚集地的内部。
围墙后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地面用水泥硬化过。广场后方是几栋改造过的厂房，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活动。更远处，似乎有一小片用塑料布搭建起来的温室，里面隐约有绿色透出。空气中除了固有的废土味道，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属于植物的清新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确实比铁拳据点强太多了。有稳定的水源？甚至有基础的医疗和种植能力？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巡逻和站岗的守卫，发现他们大多神情严肃，带着一种……隐隐的不安？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林凡敏锐的精神力还是捕捉到一丝紧绷的氛围。
这个聚集地，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最终，疤狼似乎妥协了，以低于预期的价格换回了一些抗生素、绷带、少量弹药和几袋看起来干瘪的块茎作物。
“妈的，吸血鬼！”离开微光聚集地的大门，铁锤忍不住低声骂道。
“能换到就不错了。”疤狼脸色也不好看，“至少这些药能救几个兄弟的命。”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经过一片废弃的居民区时，毒蛇突然靠近林凡，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出什么了？”
林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很紧张。”
毒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没错。他们的守卫比上次多了三成，暗哨的位置也变了。交易的时候，那个王管事虽然压价，但眼神一直往我们带来的电子元件上瞟，特别是那几个带有‘生物实验室’标记的。”
林凡心中一动。生物实验室的元件？微光聚集地对这个感兴趣？
“而且，”毒蛇继续低语，“我闻到他们仓库那边，有很淡的……血腥味，不是变异生物的，是人的。还很新鲜。”
林凡瞳孔微缩。人的血腥味？在交易区的仓库附近？
“他们在隐瞒什么。”毒蛇得出结论，“或者说，他们遇到了麻烦，急需某些东西，比如……能用于研究或者防御的高精度电子元件，甚至可能……需要外来的‘人手’。”
林凡沉默着。微光聚集地的强大只是表象，内部可能暗流汹涌，甚至可能正面临某种危机。这对铁拳据点意味着什么？是危险，还是……机会？
他抬头看向远方铁拳据点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隐藏在袖子下的左手。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力量，是应对一切复杂的唯一途径。
他需要更快地成长。也许，这个看似强大的微光聚集地，能为他提供更好的……狩猎场。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