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身影融入江陵城错综复杂的街巷,如同水滴汇入江河,瞬息间便失去了踪迹。
他并未远遁,而是凭借《踏月留香》的绝顶轻功与《缩地成寸》对空间的微妙掌控,在城中几处早已通过“天道推演”选定的、气息混杂、人流密集的节点短暂停留、变换气息,如同最高明的刺客,完美地抹去了自身的一切痕迹。
片刻后,城西一间看似普通的、由江湖底层人士聚集的嘈杂茶馆二楼隔间内,李慕白已换上了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容貌也在混沌之气与《蜃楼幻真诀》的细微调整下,变得平凡无奇,气息内敛至筑基境左右,泯然众人。
他坐在窗边,要了一壶最普通的粗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街道,实则灵台清明,“洞若观火”与“天道推演”已然悄然运转,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覆盖着以茶馆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区域。
【系统提示:成功脱离玄甲卫围剿。威望大幅提升。江湖声望提升至“名动一方”。镇北王阵营关系降至“死敌”。《皇极惊世拳》初步领悟,熟练度提升。】
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掠过,李慕白并未在意这些虚名。他指尖蘸着茶水,在粗糙的木桌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勾勒出的并非文字,而是无数繁复的线条与节点,正是基于《河图洛书》传承的推演之术,在对刚刚经历的围杀、以及后续可能的发展进行更深层次的复盘与预测。
· 推演目标:镇北王后续反应。
· 信息输入: 玄甲卫损失,炼神将领重伤,目标展现皇道龙气与恐怖实力,剑阁可能收获。
· 推演进程: ……计算中……排除无效路径……综合王朝势力、江湖影响、个人性格变量……
· 推演结果(高概率):
1. 明面通缉: 提高悬赏等级,动用官府力量全境搜捕,污名化(如坐实“钦犯”,宣称其窃取国器等)。
2. 暗杀手段: 启用“影楼”或类似隐秘组织,进行高规格暗杀。可能动用特殊法器或阵法。
3. 势力联合: 尝试联合与目标有隙的江湖势力(如洛家),许以利益,共同围剿。
4. 根源打击: 调查目标出身、关系网,或对牛家村、青阳镇等相关人员进行控制或迫害,以作挟制。
· 推演目标:自身短期行动最优解。
· 信息输入: 当前状态(需时间消化剑阁所得),已知线索(星陨谷、天帝宫后续、秘匣山河、河图洛书残篇下落等),潜在威胁(镇北王、洛家、幽冥道残余、影阁等)。
· 推演进程: ……权衡风险与收益……匹配自身成长需求……
· 推演结果:
· 首要: 寻找安全地点,闭关消化《河图洛书》传承,彻底融合陷仙残剑本源,稳固提升《混沌不灭体》。预计需时:5-7日。
· 次选: 前往“星陨谷”。推演显示该地与“陨星龙怨”、自身星辰核心、混沌源种均有潜在关联,风险(45.3%)与机遇(68.9%)并存。
· 规避: 暂时避免与镇北王势力正面冲突,延缓前往帝都等权力中心区域。
“星陨谷……”李慕白目光微凝。这个地方,在他获得星辰核心时便已进入视线,如今剑阁内“陨星龙怨”爆发,更让其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推演结果显示此地与他关联颇深,值得一探。
“不过,在此之前,需先解决尾巴。”他眼神一冷,指尖在桌上某个推演出的“节点”轻轻一点。
几乎在他动作的同时,茶馆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阴影里,两名作贩夫走卒打扮、但气息远比常人精悍矫健的男子,几乎同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掠过心头,仿佛被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瞥了一眼。他们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隐藏的短刃,警惕地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
这是镇北王麾下“暗枭”的探子,擅长追踪与隐匿。他们自以为跟踪得天衣无缝,却不知早已在李慕白“洞若观火”的洞察下无所遁形。
李慕白并未动手清除他们。打草惊蛇并非上策,相反,他需要这些“眼睛”帮他传递一些他想传递的信息。
他端起粗陶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心神却沉入体内,一边维持着对外界的高频感知与推演,一边开始初步梳理剑阁所得。
丹田气海之内,混沌源种(雏形)缓缓旋转,体积比之前凝实了少许,色泽更加深邃,内部那点陷仙猩红与绝仙虚影交织盘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芒。源种周围,灰蓝色的混沌星龙气如同星云般环绕,其中融入了更多精纯的皇道龙气与文华愿力,品质不断提升。
《河图洛书》的传承则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神魂深处的“算法”与“知识库”,与他之前修炼的《天子望气术》、《浩然养气篇》等相互印证,使得他对天地灵机、气运流转、因果命数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虽然直接战斗力提升不明显,但其带来的预判、洞察、布局能力,堪称逆天。
“若能彻底消化,我的综合实力,当可稳胜炼神中期,甚至能与后期周旋。”李慕白心中估量。这还只是初步融合,随着他对《混沌不灭体》的深入修炼和对《河图洛书》的进一步解析,成长空间不可限量。
他在茶馆中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听”到了街上官兵盘查的喧闹,也“看”到了几波形迹可疑之人匆匆掠过,皆被他以高超的隐匿技巧和推演出的安全路径避开。
感觉时机差不多,他放下几枚铜钱,起身离开茶馆,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市井小民,汇入人流,不紧不慢地朝着城西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韵律,每一步踏出,都恰好处于周围行人视线与感知的盲区,或是利用街角、摊贩的遮挡,完美地规避着可能的监视。同时,他通过微不可查的气机引导与精神暗示,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悄然布置着一个无形的“迷阵”。
那两名“暗枭”探子凭借丰富的经验死死咬着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却发现目标的行踪轨迹变得越来越诡异,时而穿堂过室,时而混入大型商队,时而又在死胡同前莫名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另一条街上。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在追逐一个幽灵,被对方牵着鼻子绕圈子,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随着追踪的深入,他们发现自已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潭,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方向感逐渐错乱,甚至连同伴的气息都时而清晰时而缥缈!
“不好!是阵法!我们被发现了!”其中一名探子经验老道,骇然低呼。
但为时已晚。李慕白借助对江陵城地脉、人气流动的精确把握,以及《河图洛书》对环境的细微影响,成功营造出了一个临时的、针对追踪者的“鬼打墙”效应。这并非真正的阵法,却比许多阵法更加精妙难防。
就在两名探子心神震荡、试图强行破开这无形束缚的瞬间,李慕白的身影如同青烟般在他们感知中彻底消失,再无半点痕迹。
……
半个时辰后,江陵城西百里外,一片荒僻的山林中。
李慕白盘膝坐于一个天然形成的隐蔽山洞内,洞口被他以树枝藤蔓巧妙遮掩,并布下了一层简单的混沌隔绝禁制。
他并未立刻开始深度闭关,而是先取出得自四海镖局秘库的那本无名古册——后确认为《蜃楼幻真诀》副册,以及从白鹿书院山长朱熹明处得到的《上古云篆通解》。
是时候,彻底解决这门幻术神通的问题了。
他展开无名古册,上面那些扭曲、怪异的符号和图像,在《上古云篆通解》的对照下,以及《河图洛书》带来的超强领悟与推演能力面前,不再晦涩难懂。那些符号仿佛活了过来,自行组合、衍化,阐述着虚幻与真实的奥义,精神念力的运用法门。
“原来如此…《蜃楼幻真诀》的核心,在于‘以虚御实’,‘借假修真’…并非简单的幻术迷惑,而是涉及到了精神干涉现实、乃至短暂扭曲局部规则的层面…”李慕白眼中异彩连连。这秘术的品阶,恐怕远超他之前的预估,若能练成,威力绝不逊于陷仙剑意多少。
他结合《河图洛书》的推演,迅速解析着副册中的关窍,弥补缺失,推演完整行功路线。混沌源种提供着海量的精神力量与算力支持,使得这个过程快得惊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然将《蜃楼幻真诀》的完整功法推演补全了七七八八,虽然还有些深奥之处需要日后慢慢琢磨,但入门乃至小成,已无阻碍。
“可以开始了。”
他收起书册,屏息凝神,正式开始闭关。混沌源种缓缓加速,引导着体内的力量,同时进行着多项任务:以混沌之力为核心,进一步熔炼陷仙剑意本源,加深与传国玉玺的联系;以《河图洛书》传承梳理自身所学,优化功法运转;分出一部分心神,按照推演出的完整法门,初步修炼《蜃楼幻真诀》。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山洞之外,日升月落,鸟兽啼鸣。
山洞之内,李慕白周身气息如潮汐般起伏不定。时而混沌之气弥漫,仿佛重归鸿蒙;时而凌厉剑意冲霄,令虚空生痕;时而皇道龙威显化,似有金龙绕体;时而又幻影重重,他的身影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幻,气息缥缈难测……
五日后。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自山洞内传出,李慕白周身所有的异象瞬间收敛,尽数归于体内。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辰、皇道、幻影种种异象一闪而逝,最终化为古井无波的深邃。
他成功出关。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各种力量如臂指使的圆融感,李慕白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弧度。此次闭关,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彻底稳固了境界,将剑阁所得初步消化融合,更将《蜃楼幻真诀》修炼到了入门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小成。
“是时候去星陨谷了。”
他长身而起,撤去洞口的禁制,身形一晃,便已出现在山林之外。辨认了一下方向,正是通往西北方“星陨谷”的路径。
星陨谷位于江陵郡与邻郡交界的莽莽群山之中,传说上古有天外星辰坠落于此,形成巨大山谷,故而得名。此地灵气异常,多产奇异金属与宝石,但也伴随着各种险地与未知风险,寻常武者不敢深入。
李慕白并未全力赶路,而是一边行走,一边以“天道推演”不断调整着前行路线,避开一些推演中显示有麻烦的区域,同时感悟着山川地脉之气,印证《河图洛书》所学。
两日后,他已深入群山,周遭人迹罕至,古木参天,瘴气弥漫,兽吼之声此起彼伏。
就在他按照推演路径,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紫色瘴气的枯木林时,前方隐隐传来了兵刃交击之声,以及一声清越的呵斥。
“嗯?”李慕白眉头微挑,“洞若观火”瞬间穿透瘴气,将前方数里外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坳中,三名身着统一黑色劲装、面容阴鸷、招式狠辣诡异的武者,正围攻一名青袍老者。那老者手持一柄戒尺般的物事,招式看似朴实无华,却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对方的致命攻击,身法灵动,周身隐隐有一股沛然莫御的浩然正气流转,将对方兵器上附着的阴毒真气抵消大半。
但老者显然是以一敌三,且那三名黑衣武者配合默契,功力均是不弱,其中领头之人更是打通了九条正经的好手。老者虽暂时不败,却也左支右绌,险象环生,青袍之上已多了几处破损,血迹隐现。
“是‘影楼’的杀手。”李慕白瞬间从那三名黑衣武者的功法路数与气息上,认出了他们的来历。而那名青袍老者,其运转的浩然正气精纯无比,远非寻常儒修可比,竟让他隐隐感到一丝类似白鹿书院山长朱熹明那般深不可测的感觉。
“天道推演!”心念一动,李慕白立刻对眼前局势进行快速推演。
· 目标:老者身份及被袭原因。
· 推演进程: 捕捉气息……关联已知信息……结合星陨谷背景……
· 推演结果(高概率): 老者疑似与白鹿书院关系密切,或为隐居大儒。被袭原因与“河图洛书残篇失窃”事件相关,或身怀相关线索。影楼目标为灭口或擒拿。
· 目标:插手此事利弊。
· 推演结果: 利:或可获取“河图洛书”相关重要线索,结交潜在强援。弊:彻底得罪影楼,可能卷入更复杂的漩涡。综合评估:机遇大于风险。
几乎在推演结果得出的瞬间,李慕白已然有了决断。
此时,山坳中的战局愈发危急。那名为首的影楼杀手窥得一个破绽,手中淬毒的短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老者后心!另外两人也同时发力,封死了老者所有闪避空间!
老者面露决然,正要拼着硬受一击,施展两败俱伤的手段——
“嗤!”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
并非来自交战双方,而是来自侧面浓郁的瘴气之中!
一道凝练至极、无形无质,却蕴含着“陷落”、“迟滞”真意的精神念力,如同无形的蛛丝,瞬间缠绕上了那名为首影楼杀手持剑的手腕!
那杀手只觉得手腕一沉,仿佛陷入了泥沼,原本迅疾如电的一剑,竟莫名慢了半拍!就是这毫厘之差,让那青袍老者险之又险地旋身避开了要害,戒尺反拍,荡开了另一侧的袭击!
“谁?!”三名影楼杀手又惊又怒,齐刷刷看向瘴气来源。
只见瘴气翻涌,一名身着灰布衣衫、容貌平凡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出。他目光平静,看似气息不强,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周围的山川地势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正是改换了容貌气息的李慕白。
他看都未看那三名如临大敌的影楼杀手,目光直接落在略显愕然的青袍老者身上,微微拱手,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敬意:
“路过之人,见前辈遭宵小围攻,特来相助。未知前辈,可是白鹿书院,守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