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形风暴的襄阳城。四海镖局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凝重。
苏擎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他坐在主位,看着下方安然无恙、气息甚至更胜从前的女儿,又看向一旁静坐调息、气度渊深的李慕白,心中百感交集。
“李公子,此番恩情,我苏家没齿难忘!”苏擎苍起身,对着李慕白郑重一揖。他知道,若非李慕白以雷霆之势归来,并以绝对实力震慑镇北王,他此刻恐怕已成了王府地牢中的一缕冤魂,四海镖局也必将烟消云散。
李慕白睁开双眼,眸中混沌星云一闪而逝,虚扶一下:“苏总镖头言重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镖局元气,并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苏擎苍神色一凛,重新坐下:“公子是指……镇北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慕白淡淡道,“赵元庚今日颜面扫地,心中怨毒可想而知。他麾下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更有‘影楼’杀手暗中相助,绝不会就此罢手。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我怀疑,赵元庚与那‘幽冥圣教’,或许有所勾结。”
“幽冥圣教?”苏擎苍眉头紧锁,“便是公子之前提及,在那海外孤岛上遭遇的邪教?”
“不错。”李慕白点头,“此教行事诡秘,所图甚大,信奉所谓‘幽冥圣主’,进行血腥祭祀。他们出现在遗弃之岛绝非偶然,而赵元庚在此刻于襄阳掀起如此风波,难保没有关联。甚至,那‘影楼’与幽冥圣教之间,或许也存在着某种联系。”
苏婉清闻言,俏脸含霜:“若真如此,这襄阳城岂不成了龙潭虎穴?”
“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李慕白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不过,在此之前,需先提升我等实力。婉清,你初得朱雀之力认可,根基尚浅,需尽快稳固修为,并尝试进一步沟通朱雀星钥,领悟其中真意。”
他又看向苏擎苍:“苏总镖头伤势未愈,亦需静养。我这里有《基础破禁详解》与一部《龟息功》残篇,或对您恢复伤势、隐匿气息有所助益。”说着,他取出两枚玉简,正是之前签到所得。
苏擎苍接过玉简,神识略微一扫,便知是难得的好东西,尤其是那《龟息功》,看似品阶不高,却蕴含敛息保命的玄奥,对他目前处境极为有用,不由得再次感激道谢。
“此外,”李慕白沉吟片刻,“四海镖局经此一劫,人心浮动,实力大损。需得尽快重整旗鼓。我可传下一部《金钟罩》前三重功法,以及一部《移形换影》身法,虽非绝顶,却胜在扎实,可供镖局核心弟子修习,增强自保之力。”
他此举,既是回报苏家父女的情谊,也是为自己在襄阳城埋下一些根基。混沌之道,包容万象,亦需红尘历练,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未必不是一种修行。
苏擎苍闻言,更是激动不已。这两门武功,放在江湖上已是二流顶尖,足以作为一方势力的镇派之宝!李慕白如此慷慨,可见其心。
“公子大恩,苏某代四海镖局上下,拜谢!”苏擎苍再次起身,深深一礼。
接下来数日,四海镖局在李慕白的支持下,开始悄然重建。苏擎苍闭关疗伤,并参悟《龟息功》。苏婉清则在李慕白的指点下,日夜不休地修炼,引导体内那磅礴的朱雀之力,并与头顶悬浮的朱雀星钥(翼宿)加深联系。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固并精进,对朱雀真火的掌控也越发纯熟。
而李慕白自己,则坐镇镖局后院,一边以混沌源气滋养定界石,加深对其的炼化,一边梳理自身所学。《混沌不灭体》法体篇的奥义、《四象混沌真罡》的运转、《白虎戮神爪》的杀伐真意、以及从混沌星宫获得的部分传承信息,都在他心间不断流转、融合。他的气息越发深沉内敛,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积蓄着恐怖的力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五日,深夜。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四海镖局外围的阴影中,数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他们气息全无,行动间不带起一丝风声,仿佛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唯有那偶尔闪过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眼神,揭示着他们刺客的身份。
影楼杀手!而且一次性出动了五名!其中领头之人,气息晦涩,赫然达到了先天后期!其余四人,也皆是先天中期的好手!
如此阵容,只为刺杀一个刚刚重建的镖局中人,可见幕后之人杀心之重!
五名杀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轻易避开了镖局外围那些普通的明哨暗岗,朝着后院李慕白与苏婉清所在的小院潜行而去。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擒杀或击毙主要目标,制造混乱,彻底摧毁四海镖局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生机!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小院范围的刹那——
“嗡!”
一层极其微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银色光晕,如同水波般在小院周围荡漾开来。
为首的那名先天后期杀手瞳孔骤然收缩,身形猛地顿住!他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厚重如山的力场,挡在了前方!这力场并非简单的真气屏障,而更像是一种……领域的雏形?!
“被发现了!强攻!”他当机立断,不再隐匿,低喝一声!
五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爆发出恐怖的杀意与速度!五道凌厉无匹、专为杀戮而生的剑气、刀罡、指风,从不同角度,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悍然轰向那小院!
然而——
所有的攻击,在触及那层灰银色光晕的刹那,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小院依旧静谧,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五名杀手脸色齐变!这是什么防御?!
“不对劲!撤!”先天后期杀手经验老辣,立刻意识到踢到了铁板,毫不犹豫下令撤退!
但,已经晚了。
小院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李慕白缓步走出,依旧是一袭青衫,神色平淡地看着院外那五名如临大敌的影楼杀手。
“影楼的朋友,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层灰银色光晕骤然扩张,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方圆百丈的范围彻底笼罩!四象混沌真罡形成的临时领域!
五名杀手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行动变得异常迟缓,连内力运转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与外界天地灵气的联系,也被彻底隔绝了!
领域!这绝对是领域的力量!此人竟然掌握了领域?!他才多大年纪?!这怎么可能?!
“结阵!杀出去!”先天后期杀手嘶声怒吼,强行催动秘法,周身黑气暴涨,手中一柄狭长的黑色细剑如同毒蛇出洞,刺向领域壁垒!剑尖之处,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扭曲!
其余四名杀手也同时爆发,各自施展绝学,攻向领域的不同点位!试图以点破面,合力打破这诡异的领域!
面对五名先天杀手的拼死反扑,李慕白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张,掌心向上。
一点混沌原色的光芒,自他掌心浮现,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
“混沌……吞天。”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
那混沌漩涡骤然产生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能量、于法则、于……存在本身!
五名杀手发出的凌厉攻击,无论是剑气、刀罡还是指风,在靠近那混沌漩涡的刹那,便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扭曲、最终吞噬殆尽!连一丝能量余波都未能泄露出来!
不仅如此,那吸力更是作用在了五名杀手本体之上!他们感觉自身的真气、精神力、乃至生命力,都在不受控制地朝着那漩涡流逝!仿佛那漩涡是一个通往虚无的黑洞,要将他们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不!!!”
“这是什么邪功?!”
惊恐的尖叫被扭曲、拉长,最终湮灭。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五名在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影楼先天杀手,连同他们所有的攻击、所有的气息,都被那混沌漩涡彻底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李慕白缓缓握拳,掌心的混沌漩涡消失。他感受着体内略微增长了一丝的混沌源气,以及道种反馈回来的、关于影楼功法的一些零碎信息,眼神冰冷。
“影楼……幽冥圣教……果然是一丘之貉。”
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来,布下真罡领域,便是请君入瓮。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迫不及待,而且派出的阵容也显示了对他的重视(或者说忌惮)。
他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手持朱雀翎、周身赤金火焰隐现的苏婉清。
“看来,我们想安稳几日也不成了。”李慕白淡淡道。
苏婉清收起朱雀翎,走到他身边,看着院外恢复寂静的夜色,美眸中闪过一丝忧色:“他们这次失败,下次恐怕会派来更强的高手。”
“无妨。”李慕白目光望向镇北王府的方向,又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更遥远的未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借此机会,将这襄阳城的魑魅魍魉,一并清扫。”
他顿了顿,对苏婉清道:“你的朱雀之力已初步稳固,是时候尝试更进一步的运用了。明日开始,我传你《蜃楼幻真诀》副册中的一些幻术精要,结合朱雀真火,或可衍生出独特的对敌手段。”
苏婉清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是,李大哥!”
她知道,李慕白这是在倾囊相授,为她铺就更强的道路。
这一夜,四海镖局外围的杀戮,悄无声息,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镇北王府深处,以及某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角落,却因此而掀起了不小的震动。
五名先天杀手,其中包括一名先天后期,全军覆没,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那李慕白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一种无形的恐慌与更深的杀意,在暗流中酝酿。
而四海镖局内,李慕白却已开始着手,将《金钟罩》与《移形换影》的功法,挑选了几名心性、根骨俱佳的镖局核心弟子,进行传授。一点星火,悄然在这风雨飘摇的襄阳城中点燃。
传道,授业,积蓄力量。
李慕白要以这襄阳城为棋局,以自身为棋手,与那隐藏在幕后的各方势力,好好下一盘大棋。
夜色更深,但黎明,终将到来。而属于李慕白的道途,也在这纷扰红尘中,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