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层冰冷“水膜”的瞬间,强烈的眩晕与失重感席卷了韩绝。周遭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变成了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混沌。无数破碎的画面、颠倒的景象、拉长的光线如同洪流般从他“身边”(如果还有空间概念的话)飞速掠过。他仿佛坠入了一条由时间和空间碎片胡乱拼接而成的迷廊。
这是远比葬魂峡内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空间乱流!若非他刚刚融合了业火道种,神魂本质得到一丝不朽特性的加持,又有起源魂晶散发微弱清辉护住灵台,恐怕瞬间就会在这信息与法则的洪流中迷失自我,神魂被撕成碎片。
他无法控制方向,只能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混乱的时空之力裹挟着,向着未知的深处飘荡。身体的伤势和精血的损耗让他无比虚弱,只能勉强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不知飘荡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前方那无尽的混沌与色彩洪流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光点。
那光点散发出一种与周遭狂暴乱流格格不入的、宁静而苍凉的气息。仿佛风暴眼中唯一的安全岛。
求生的本能让韩绝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努力向着那光点的方向“游”去。
越来越近,光点逐渐放大,最终化作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椭圆形光门。
韩绝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扎入了光门之中。
“啵——”
如同穿过了一个肥皂泡,所有的混乱、喧嚣、扭曲瞬间消失。脚踏实地(虽然地面触感奇异)的感觉传来,让他几乎瘫软在地。
他强撑着抬起头,打量四周。
这里是一个极其奇异的空间,并不大,仿佛一个巨大的、由某种半透明水晶构筑而成的气泡,悬浮在无尽的时空乱流之中。气泡内部空空荡荡,唯有中央,盘膝坐着一具……遗蜕。
那遗蜕并非骷髅,而是一具完整的、肌肤宛若生人、甚至带着淡淡光泽的躯体。他身着古朴的青色道袍,面容俊朗,双目微阖,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但其身上,却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只有一种历经了万古沧桑、看透了世事轮回的淡然与寂寥。
最让韩绝心神剧震的是,从这具遗蜕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同源的气息!并非业火,而是……轮回!一种比他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的轮回意境!甚至他紫府内的轮回元婴,都在微微震颤,向这具遗蜕表达着一种孺慕与敬畏之情。
这竟是一位修为通天彻地的轮回一道的前辈大能!不知因何原因,坐化于此,其遗蜕历经万古而不朽,甚至以其无上轮回道韵,在这狂暴的时空乱流中,硬生生开辟并维持住了这一方小小的宁静结界!
这简直是奇迹!
韩绝心中肃然起敬,对着遗蜕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若非这位前辈留下的结界,他今日必死无疑。
他仔细观察,发现遗蜕的双手结着一个玄奥的法印,置于膝上。在其指尖,似乎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气流,那气流中蕴含着让韩绝都感到心悸的寂灭之意,与他自身的寂灭丹元同源,却更加精纯可怕。
而在遗蜕的面前,平整的水晶地面上,以指力刻着几行古朴的文字,并非韩绝认识的任何一种,却直接以道韵传达其意:
“时空无岸,轮回是舟。
寂灭非终,真灵不朽。
后来者,若见吾身,即是有缘。
吾道‘万劫轮回’,尽在此印之中,得之慎之。
外界‘观测者’将至,此地不久存,速离。”
“万劫轮回……”韩绝喃喃念着这四个字,心神激荡。这显然是一门远超他《寂灭轮回功》的无上传承!而这位前辈,竟如此轻易地将其留给了有缘人?
他目光落在最后一句上——“外界‘观测者’将至”。观测者?是指那三头渊兽?还是……其他更可怕的存在?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包裹着这个气泡结界的无形壁障,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扫描的波动!同时,一股冰冷、淡漠、毫无感情、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悄然漫过结界!
“观测者!”韩绝头皮一炸,瞬间明白了前辈留言中的警告!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对着遗蜕深深一拜:“前辈授道之恩,晚辈韩绝,永世不忘!”
拜毕,他目光落在遗蜕双手所结的那个玄奥法印上。他知道,传承就在其中。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向着那法印虚按而去。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法印的刹那——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来自结界之外!那无形的壁障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那股冰冷的观测意念,瞬间变得清晰了数倍!
时间,不多了!
(本章字数:约155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