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烈热情的邀请,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秦夜与陈霄交换了一个眼神,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意动。这些自称“星穹遗族”的修士,显然掌握着关于这条古路、乃至更广阔天地的宝贵信息。
“恭敬不如从命。”秦夜拱手回礼。
留下云清瑶在星槎上策应并保持警惕,秦夜与陈霄跟随风烈,穿过了那层淡青色的能量护罩,进入了这个简陋的据点。
据点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稍微规整一些,以一座最大的、由战舰残骸改造而成的厅堂为中心,四周散布着一些石屋和能量培植田。一些衣衫朴素、面带菜色的族人从屋内走出,好奇而又带着几分怯意地打量着秦夜和陈霄这两位“外界来客”。他们的修为普遍不高,多以炼气期为主,筑基期已是族中的精锐。
厅堂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但眼神却异常清澈深邃的老者,在一名少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相迎。老者气息晦涩,竟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只是气血衰败,显然寿元无多。
“老朽风玄,忝为本代部族大长老。”老者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感谢二位道友援手,救了我族儿郎。”
“大长老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秦夜谦逊道,暗中以寂灭星瞳观察,发现老者体内似乎缠绕着一种奇异的暗伤,与这古路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紧密相连。
分宾主落座(所谓的座椅也只是打磨过的巨石),风玄长老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风烈和那名搀扶他的清秀少女。
“二位道友能从外界而来,想必历经艰险。”风玄长老浑浊的目光扫过秦夜和陈霄,尤其是在秦夜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察觉到了他体内那股与众不同的力量波动,“不知二位,对这条‘星穹古路’,以及我‘星穹遗族’,了解多少?”
秦夜坦然道:“实不相瞒,我等对古路知之甚少,只知是万星古道的一条废弃支路。至于贵族……更是首次听闻。还请长老解惑。”
风玄长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深深的落寞。他长叹一声,仿佛要将积压了万古的郁气吐出,缓缓道来:
“我星穹遗族,并非此地的原生族群。我们的先祖,乃是上古时期,负责维护这条‘星穹古路’的‘巡路使’一族。”
“彼时,万星古道连通诸天,星穹古路亦是繁华无比,连接着‘摇篮星域’与数个资源丰饶的大世界。我族先祖世代居住于此,维护路径,引导星槎,抵御偶尔出现的虚空灾兽,荣光无限。”
他的声音带着追忆往昔的辉煌,但随即变得低沉而痛苦。
“然而,一切都在那场席卷诸天的‘终末暗潮’中改变了……黑暗自古道深处蔓延,所过之处,星辰熄灭,文明崩塌,路径断裂……我族先祖奉命断后,引爆了数处关键节点,延缓了暗潮推进,但也导致星穹古路大半崩毁,与主古道及外界彻底失联……”
“残存的先祖们,便被困在了这断裂的古路残骸之上,苟延残喘。一代又一代,我们称之为‘星穹遗族’。我们依靠着先祖留下的微薄遗产,以及古路上偶尔能找到的残存资源,艰难求生。外有虚空裂痕、法则风暴、以及被暗潮气息污染异变的‘蚀灵’(即那些畸变体)威胁,内有资源匮乏、传承断续之困……”
风玄长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无数年来,我们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子,眼睁睁看着族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实力一代不如一代,甚至连完整的修炼传承都快要断绝……我们曾无数次尝试寻找离开古路,或者联系外界的办法,但都以失败告终,反而折损了不少族中好手。”
他看向秦夜和陈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直到今日,直到二位道友的出现!你们是万古以来,第一批从外界抵达此地的行者!这证明,通往外界之路,或许并未完全断绝!这对我族而言,是延续下去的希望!”
秦夜和陈霄静静地听着,心中震撼。他们没想到,这看似荒芜的古路之上,竟然承载着这样一个文明遗民的悲壮历史。与蚀星殿的战斗,与古道守卫的冲突,此刻在这绵延无数代的生存挣扎面前,似乎都有了更厚重的背景。
“终末暗潮……”秦夜沉吟道,“长老可知,如今外界的蚀星殿,其所用的黑潮之力,与那‘终末暗潮’可有关系?”
风玄长老神色一凛:“蚀星殿?老朽不知此名。但根据先祖留下的只言片语,那‘终末暗潮’乃是湮灭一切、污染万物的终极黑暗。外界若出现类似力量,极有可能是其衍生物,或者……是其再次活跃的前兆!”
这个消息让秦夜心情沉重。蚀星殿的威胁,恐怕比想象的还要深远。
“长老,我等此行,目标是古道节点‘摇篮星域’。”秦夜直言不讳,“不知贵族对此可有了解?或者,是否有通往其他区域的方法?”
风玄长老与风烈对视一眼,缓缓道:“‘摇篮星域’……那是上古时期诸多文明的火种起源与传承之地之一,亦是古道的核心节点之一。据先祖记载,其外围设有强大禁制,非认证不可入。我族早已失去与之联系的权限。”
他话锋一转,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椅扶手:“不过,在这条星穹古路的深处,我族守护的最后一个完好的前哨站——‘观星台’中,保存着一件先祖留下的秘宝,名为‘星穹之核’。”
“星穹之核?”秦夜心中一动。
“此物并非战斗之宝,而是这条古路部分权限的象征,亦是一把‘钥匙’。”风玄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秦夜,“它能够在一定范围内,稳定古路的空间,屏蔽部分蚀灵的感知,甚至……有可能激活某些沉寂的古道传送阵!或许能帮助二位,找到通往其他区域,甚至靠近‘摇篮星域’的路径!”
陈霄眼睛一亮:“有这种好东西?那还等什么?”
风玄长老却面露难色,苦笑道:“只是……那‘观星台’位于古路更深处,路途危险重重,蚀灵遍布,更有强大的‘蚀灵将’盘踞。我族如今力量衰微,已无力抵达。而且,‘星穹之核’能量濒临枯竭,需要强大的、纯净的星辰之力才能重新激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秦夜身上,带着期盼与恳求:“老朽观道友身负奇异星力,纯净而强大,或许……唯有道友,方能助我族激活‘星穹之核’!作为回报,我族愿奉上‘星穹之核’的部分使用权,并将先祖留下的关于古路、关于‘终末暗潮’的所有信息,与道友共享!”
条件很诱人。不仅能得到一件古道秘宝的使用权,更能获得宝贵的上古秘辛。但风险也同样巨大,需要深入更加危险的古路深处。
秦夜沉默片刻,与陈霄眼神交流后,看向风玄长老,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与同伴商议。而且,即便答应,也需详细规划,确保万全。”
风玄长老理解地点点头:“理当如此。二位道友可在此稍作休整,细细思量。无论结果如何,二位都是我星穹遗族的恩人。”
就在这时,那名一直安静侍立在旁的清秀少女,忽然抬起头,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击石:“爷爷,或许……我可以为二位恩人带路。我对去观星台的路径,比较熟悉……”
“胡闹!”风烈立刻呵斥,“那一路何等危险!你……”
少女却倔强地抿着嘴,看向秦夜和陈霄,眼中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坚毅:“我叫风灵儿。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是小时候偷偷跑去玩发现的。而且……我好像,能稍微感应到那些蚀灵的动向。”
秦夜闻言,左眼寂灭星瞳微微一闪,仔细看向风灵儿。他隐约感觉到,这少女体内似乎流淌着一丝极其稀薄、却与这古路环境隐隐共鸣的特殊血脉。
星穹遗族的希望,古道前路的钥匙,以及这个神秘的少女……新的抉择,摆在了秦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