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酒店套房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沙发的一角
热芭已经睡熟了，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墨云刚给她搭上的薄毯
她大概是真的累坏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眼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疲惫，嘴角却微微向上翘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墨云坐在单人沙发里，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手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规律的震动声从他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传来
不是平日里那种急促的铃声，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震动
这是个他的隐私号码也是他给发改委的号码，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
墨云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陌生的、没有任何标记的号码，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接通，而是先确认了一下沙发上的女孩依旧睡得安稳，才按下了接听键
“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墨云小友吗？”
墨云的身体瞬间站直了，脸上的闲适也收敛了起来
这个声音……
“是我”他沉声应道。
“呵呵，冒昧来电，没有打扰到你吧？”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您言重了，这个时间点您给我打电话想必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呵呵，也不算什么万分火急的事”
老人轻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只是有些想法想找个人聊一聊，想来想去，你这个年轻人最合适”
墨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热芭这个小姑娘，这次做的很好啊”
老人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主：“一个广告，一场泼天的富贵，这四个字我听说了，总结得很贴切
用文化搭台，让经济唱戏，这步棋走得漂亮”
“是她自己的努力和魅力，我只是顺水推舟”墨云回应
“过谦了”
老人不置可否：“我今天找你，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次的热芭效应，是一个偶然还是一个可以复制的开端？”
老人继续说道：“你也清楚，这些年我们在海外的声音很弱
他们拿着放大镜找我们的缺点，用哈哈镜扭曲我们的形象
我们自己人，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也容易被他们那些所谓的普世价值洗了脑子，丢了我们自己的根
这种思想上的渗透，比真刀真枪的战场更凶险”
这番话，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商业问题的范畴，直指国家文化安全的核心
墨云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领导，我认为这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必然的开始”
顿了顿之后他缓缓开口：“全球化和互联网的发展，是一把双刃剑
他们能用它来抹黑我们，我们就同样能用它来展示自己
以前，信息渠道被他们垄断，他们说什么世界就信什么，但现在人人都有手机，人人都是自媒体
一个来华旅游的普通外国人，他拍下的一段真实的街景视频，比我们在纽约时报上买一百个版面都有用”
“这次的旅游热潮，就是一个引爆点，它把无数个独立的、对华国好奇的个体，通过热芭这个极具吸引力的符号，汇聚成了一股洪流
这股洪流，会冲垮很多由谎言筑成的堤坝，当他们亲眼看到疆省的安宁祥和，亲身体验到华国的现代与便捷，谎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至于文化输出的困境……”
墨云顿了顿简单的思考之后继续说道：“相比您十分清楚我在海外的一些产业布局，娱乐是这个时代最直接、最有效的文化载体
一部风靡全球的电影，一首传唱世界的歌曲，其影响力远超任何官方的宣传文件”
“我控股了派拉蒙和Amc，就等于掌握了全球最大的电影制作公司之一和最大的院线渠道
这个渠道，以前是他们向我们输出文化的利器，现在我们也可以用它，把我们自己的故事讲给全世界听”
“热芭，就是这第一个故事最好的讲述者，她身上有异域的美，更有华夏的风骨
她可以是一个开始，但绝不会是唯一，我们有五千年的文明，有无数个像她一样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都可以成为承载我们文化符号的载体，一个一个地走向世界”
“那思想渗透的问题呢？增强民族自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老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考较的意味
“治标，要靠严惩，对于那些甘当走狗、恶意攻击国家的败类，必须用雷霆手段让他们付出代价以儆效尤”
墨云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但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治本，要靠我们自己，要让我们的年轻人，从心底里认同自己的文化，为自己的民族感到骄傲
为什么有些孩子会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
因为我们自己的文化产品，做得不够好不够吸引人，我们有好东西但没有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包装起来讲出去”
“所以，我的想法是，双管齐下
一方面，利用我手里的娱乐资源，打造出真正能走向世界、并且让国内年轻人也为之疯狂的顶级文化产品
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明星可以在好莱坞当主角，我们的故事可以让全世界的观众痴迷，我们的审美可以引领全球的潮流
当他们有了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那些粗劣的、西方式的洗脑包自然就失去了市场”
“另一方面……”
墨云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冰冷：“这个过程里，肯定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也会遇到很多阻力
有些阻力来自外部，有些，则来自我们内部”
他这句话，说得极有分量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许久，老人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决断的意味
“我明白了”
“你说的对，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关系到我们民族的根基不容有失”
“你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更有担当，很好”
老人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道
“墨云，这件事，我准了”
“你放开手去做，国家层面，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过程中，如果遇到了你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或者……需要清理一些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可以直接联系我”
“别怕，有我，你只管放手去做”
最后那句话，掷地有声
挂断电话，墨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京城的万家灯火久久没有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肩上扛起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帝国的未来
更是一个文明复兴的使命
而他手中的棋盘，也随之扩展到了一个全新的、无与伦比的宏大层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傻丫头，你可知道，你无意间已经撬动了一个怎样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