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网咖”的招牌在夜里很亮，蓝色的灯带描出网咖的边。推开玻璃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冲了过来：烟味、泡面味、汗味，还有主机散热的风扇味。这就是2013年网吧特有的味道。
“老板，开四台机子，通宵！”郑宏毅在前台拍下一张红票子，嗓门很大。
网管头也不抬：“身份证刷一下，A区还有连着的座。”
走过两排电脑，到处都是敲键盘和玩家的喊叫声。“First blood！”、“double Kill！”的游戏声响个不停。沈砚瞅了一眼，十台电脑里有七八台都是《峡谷联盟》的界面，召唤师峡谷的地图在屏幕上亮着。
A区是新开的电竞区，换了机械键盘和电竞椅。四个人找到连着的位子坐下，开机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
“上号上号！”高远已经等不及了，飞快的登录游戏，“我打Adc，谁都别抢！”
吕铮揉了揉眼睛：“我辅助吧，今天状态不太好。”
“那我打野。”郑宏毅选好位置，“砚哥你呢？”
沈砚看着熟悉的客户端，上辈子熬夜打游戏的记忆一下就冒了出来。“中单吧。”
这是S3赛季的《峡谷联盟》，界面还有点老旧。轮到沈砚选人，他想都没想就锁了影流之主——劫。这个版本的劫非常强，是中路最厉害的英雄之一。
“哇，砚哥玩劫！”高远叫了起来，“这英雄可难玩了！”
沈砚笑了笑，没说话。手指已经自然的放在了键盘上，肌肉好像还记得那些连招。
游戏加载时，沈砚看到对面的中单是酒桶。他轻轻活动了下手指，眼神专注了起来。
“一级团走起！”郑宏毅在耳机里喊着，四个人抱团进了对面野区。
但对面早有准备，一级团直接打了起来。吕铮的蕾欧娜第一个倒下，送了一血。
“我的我的，”吕铮赶紧道歉，“走位失误了。”
“没事，”沈砚很平静的说，“稳住发育。”
对线开始后，沈砚很快就打出了优势。他的劫每个手里剑都丢得很准，每次换血都占便宜。三级的时候，一套wEq连招直接打掉酒桶半管血，逼得对面磕了第一个血瓶。
“砚哥牛逼啊！”高远在下路补兵，还不忘切屏过来看。
郑宏毅的瞎子正在打红buff，听见也笑了：“看来今天能躺赢了。”
沈砚没吭声，全部心思都在操作上。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是一个专心玩游戏的玩家。所有烦心事都抛到脑后，眼里只有屏幕上的英雄和地图。
六级的时候，机会来了。酒桶走位有点靠前，想用q技能补个兵。沈砚眼睛一眯，瞬间wR两段位移贴脸，AE打出伤害，酒桶赶紧用E想跑，但沈砚算准了这一切，二段R回到原地，一个手里剑预判出手！
“First blood！”
系统提示音响起，单杀！
“漂亮！”耳机里三个人一起喊道。
沈砚嘴角翘了翘：“打野可以来中，酒桶没闪。”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成了沈砚的个人秀。他到处游走，带着全场的节奏。七分钟配合郑宏毅越塔杀了上路，九分钟又去下路拿了双杀。每次杀完人，他都会冷静的指挥：
“推线，然后拿龙。”
“中路一塔可以拆了。”
“做下视野，准备打大龙。”
他的指挥很简单，但句句都在点子上，完全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个职业队的指挥。朋友们都很惊讶他怎么这么懂，但都玩嗨了，没人多想。
凌晨两点，几个人点了泡面和饮料休息一下。网管推着小车送了过来。四个人一边吸溜着面，手指还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几下，生怕错过了复活。
“说真的，”高远吸着面条说，“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吧？”
郑宏毅喝了口红牛：“是啊，我留本市还好，你们一个出国一个去外地……”
吕铮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今天和李孟瑶视频，她说珠南省好远。”
高远的话让几个人都停下了吸溜面条的动作，郑宏毅喝红牛的动作也顿住了。屏幕上英雄复活的倒计时，好像也在催着他们离别。
沈砚看着朋友们年轻的脸，突然说：“不管多远，永远是兄弟。”
一句简单的话，让三个人都愣住了。接着，郑宏毅大笑起来：“说得好！来，为兄弟干杯！”
四罐红牛碰在一起，溅出了泡沫。
凌晨四点，吕铮实在扛不住了，趴在键盘上睡着了。高远也直打瞌睡，操作都走了形。
“叫醒他？”郑宏毅看向沈砚。
沈砚摇摇头：“让他睡吧，我们三个继续。”
接下来就变成了三个人打，匹配了一个路人。虽然少了吕铮，但沈砚的操作依旧带着全场飞。他的劫在团战里乱杀，每次都能秒掉对面的Adc。
“砚哥，你这操作太变态了！”高远惊叹道，“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我真怀疑你是个职业选手开的小号。”
沈砚只是笑了笑，没解释。这些操作确实是上辈子练出来的，那时候他就是这样在游戏里逃避现实。
最后一把，郑宏毅也顶不住了：“不行了，眼皮直打架。赢了这把就撤吧？”
沈砚点头，选了盲僧打野。就算很困了，他的操作还是很准。q技能天音波指哪打哪，每次回旋踢都踢得正好。在一波关键的大龙团战里，他一个摸眼w接R闪，把对面的Adc踢回人群，直接团灭。
“一波了！”郑宏毅兴奋的大喊，然后推了推睡着的吕铮，“醒醒，赢了！”
吕铮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揉着睁不开的眼睛：“结束了？”
三个人推平了对方的基地，屏幕上跳出“胜利”两个大字。窗户外，天边已经有点白了。
结账出门，早上的凉风一吹，四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们站在网吧门口，互相看着笑了。每个人眼里都是血丝，脸上写满了累，但笑得都很开心。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高远突然有点难过。
郑宏毅拍拍他的肩膀：“寒假必须回来聚！”
吕铮看着手机，李孟瑶发来了早安消息。他笑了笑，好像想通了什么：“走了，回去补觉。”
三个人陆陆续续打车走了，最后只剩下沈砚一个人站在街边。天刚亮，环卫工人开始扫街，早餐摊的香气飘了过来。
沈砚深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气，远处的太阳刚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