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早上,澜湾市火车站广场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爆竹味。沈砚拖着行李箱,跟牛牧宸碰了头,两人一起坐上了去齐川市的火车,准备开始将近二十天的艺考。
火车开出站台,窗外的街景慢慢变成了田野。牛牧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各个学校的考试项目,沈砚却靠在窗边,没什么反应。对他来说,这场考试只是走个流程罢了。
第一站是齐川市,考点在当地的师范大学。报名的地方挤满了从全省各地赶来的艺考生,个个脸上都写着紧张。沈砚长得帅,站在人群里很打眼,总有人偷偷看他,小声议论。
面试的时候,沈砚一进考场,就感觉几个考官的眼睛都亮了。他不慌不忙的回答着问题,看着比同龄人稳重很多。一个中年女考官直接夸他:“形象很好,很适合上镜。”
之后几天,他们又去了岱海省的好几个城市,比如泽安市和明州市。每个考点的要求都不一样。沈砚有经验,准备的也足,应付起来很轻松。牛牧宸就不行了,老是紧张的手忙脚乱,还得沈砚在旁边提醒他。
“老沈,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啊?”去考点的公交车上,牛牧宸小声问,“我感觉我手都在抖。”
沈砚看着窗外,只回了句:“慌也没用。”
二月中旬,两人到了泽江大学在岱海省的考点。考场设在岱海师范大学里,但考官都是泽江大学的教授亲自过来,要求很高。
在候考室里,沈砚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了上来,想起了上辈子在泽江大学度过的四年,那些开心的、难过的事,一下都记起来了。
“下一位,沈砚。”工作人员喊道。
沈砚吸了口气,走进考场。里面坐着五个教授,表情都很严肃,整个考场气氛有点沉重。
面试很顺利。主考官问他对摄影的理解,沈砚没像别人一样背课本,而是直接说:“摄影能把时间定格下来。每一张照片都是摄影师和世界的一次对话,光影里藏着很多说不出来的故事和感情。”
听完这话,几个考官都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是作品展示,沈砚拿出了在齐川培训时拍的一组人像。照片里的老人脸上都是皱纹,但眼神很清澈,一看就经历了很多事。
“这张照片的用光很大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逆光拍还能留这么多细节,说说你的想法?”
沈砚很平静的回答:“我想拍出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逆光能让轮廓更清楚,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很有故事感。”
考场里安静了几秒,接着几个考官都点了点头。面试快结束时,主考官难得的笑了笑:“很有天赋,期待在泽江见到你。”
走出考场,沈砚心里清楚,这事基本稳了。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样。
艺考的时候,沈砚和江墨吟在网上断断续续的聊着。大部分是她问考试怎么样了,他简单回几句。有时候她也会说说训练的趣事,或者抱怨太累了。
“今天训练摔了一跤,膝盖都青了。”后面还跟了个哭的表情。
沈砚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半天,最后只打了两个字发过去:“小心。”
二月下旬,艺考总算都考完了。回澜湾市的火车上,牛牧宸拿着笔在那兴奋的记录自己大概能通过几场,沈砚只是看着窗外发呆。这场漫长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回到流虹二中时,已经是二月下旬了。高三教学楼里气氛特别紧张,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一天比一天少,模拟考也越来越频繁。
和旁边的同学比起来,沈砚对复习文化课一点都不上心。他清楚自己是艺考生,文化课成绩过线就行。上辈子他考泽江大学就超了录取线三十多分,这辈子更不用担心。
“老沈,这道题怎么做啊?”课间,郑宏毅拿着数学卷子凑了过来。
沈砚扫了一眼,懒洋洋的说了下解题思路,又低下头去玩手机了。他这副样子,让几个朋友都看不懂。
“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吕铮忍不住问,“马上就高考了!”
沈砚耸了耸肩:“着急有啥用,该会的都会了,不会的现在学也来不及。”
其实,他只是在装成上辈子那个样子。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靠着一点小聪明和艺考生的身份,轻轻松松就过了线。
江墨吟还是会转过身问他问题,但次数比以前少了。沈砚有时候能看到她眼睛里的疲惫,还有她偶尔看着窗外走神的样子。
三月初的一个傍晚,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江墨吟转过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沈砚,你打算考哪个大学?”
沈砚手里的笔停了一下:“泽江大学吧,应该。”
他故意说得很模糊。
“哦……”江墨吟好像在想什么事,然后小声说,“那挺好的。”
那一瞬间,沈砚差一点就问出她想考哪儿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告诉自己不该管太多,可心里又隐隐的有点期待。
傍晚的太阳光照进教室,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各写各的卷子,教室里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很安静。
沈砚知道,这样的日子没多久了。他只希望时光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窗外的梧桐树发了新芽,春天到了。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快结束了。沈砚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学习上既不拼命,也不放纵,正好是上辈子那个不太爱学习的艺考生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