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战争的余烬,如同冰冷的灰,飘洒在伟大航路乃至整个世界,带来刺骨的寒意与格局剧变的阵痛。九蛇岛这片与世隔绝的女儿国,也无法完全隔绝外界的哀鸿与动荡。苏青鸢在无尽的担忧与焦灼中,度过了得知消息后最初那段最难熬的时光。
泪水流干后,是死寂般的沉默,随后,便是如同火山爆发前积蓄力量般的、更加疯狂的修炼。悲伤与无力感没有击垮她,反而化作了淬炼意志与力量的火焰。她将对路飞处境的揪心,对伙伴们下落的未知,对所有在战争中逝去生命的哀悼,全部融入了日复一日的锤炼之中。
九蛇岛的修炼场,见证了她汗水浸透土地的执着,丛林深处,回荡着她与巨型野兽搏杀时的呼喝。她的“流火武装色”不再局限于指尖,已经能够稳定地覆盖整个手掌,暗红色的能量膜如同冷却的熔岩铠甲,防御力惊人,偶尔与九蛇战士切磋时,那兼具硬化与灼热特性的怪异霸气,常让对手措手不及。而“青藤见闻色”的范围也扩展到了足以覆盖小半个村落,不仅能清晰感知生命气息的强弱与情绪波动,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过往事件的“气息”片段。
古罗莉欧萨长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赞赏与复杂交织。她能看到这个异乡女子体内燃烧的火焰,那是不属于九蛇的、更加广阔天空的渴望。
“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某日黄昏,古罗莉欧萨来到独自在崖边修炼的苏青鸢身后,平静地陈述道。
苏青鸢收势,转身,对着长老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九蛇这段时间的收留与指点,青鸢永世不忘。但您说得对,我必须离开了。我的伙伴们……还在等我。”
她抬起头,望向西方那片被晚霞染红的海域,目光仿佛要穿透无风带的屏障,抵达那未知的、伙伴们可能散落的方向。“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待。我要去找他们,哪怕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古罗莉欧萨沉默片刻,缓缓道:“无风带是天然屏障,没有特殊方法,寻常船只寸步难行。而且,外界如今风起云涌,海军势力空前膨胀,你孤身一人,又身负异术,风险极大。”
“我知道。”苏青鸢眼神坚定,“但我有必须去的理由。至于离开的方法……”她顿了顿,看向长老,“我观察到九蛇的船只,似乎是以游蛇牵引,才能安然穿越无风带。不知……”
她无法开口要求九蛇派出宝贵的战船送她离开,这太过冒昧。
古罗莉欧萨看着苏青鸢,又看了看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巨大海王类的背鳍,最终叹了口气:“九蛇有九蛇的规矩,不能轻易为外人破例。但是……你治好了我们不少受伤的战士,这份情,九蛇记着。”
她顿了顿,指向岛屿另一侧一个隐蔽的小海湾:“那里,有一艘废弃多年的旧船,是很多年前偶然漂流到这里的,破损严重,但主体结构尚存。如果你能自己修好它,并且……能说服一条‘蛇姬’驯养的、性格相对温顺的小型游蛇为你牵引,或许,你可以凭借它离开。”
这已经是古罗莉欧萨在规则内,所能提供的最大帮助。
苏青鸢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再次深深鞠躬:“足够了!谢谢您,长老!”
接下来的日子,苏青鸢的目标变得无比明确。她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个隐蔽的小海湾,对着那艘几乎只剩骨架、长满藤壶与海藻的旧船发起了挑战。
修复船只,对她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她没有弗兰奇那样的鬼斧神工,也没有乌索普(和可雅学的)的修补技巧。但她有魔力,有青藤魔法对植物和生命能量的掌控,有流火魔法对金属的初步塑形能力(通过高温软化、再以魔力引导塑形)。
她将坚韧的藤蔓用青藤魔力催生、编织,替代部分缆绳和索具;寻找林中特定的、木质坚硬的树木,以流火魔力小心地切割、打磨,替换腐朽的甲板;甚至尝试着将一些破损的金属部件加热软化后,用强大的精神力配合魔力,进行粗略的塑形与焊接。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力的过程。魔力消耗殆尽就冥想恢复,体力不支就稍作休息。她的双手磨出了水泡,又被青藤魔力治愈,周而复始。但她没有一丝抱怨,眼中只有那艘逐渐焕发出些许生机的旧船。
期间,玛格丽特和一些曾被苏青鸢治疗过的女战士,偶尔会悄悄送来一些工具和食物,虽然依旧不多话,但那份沉默的支持,苏青鸢感受得到。
至于说服游蛇,则更像是一场耐心的博弈。她选择了一条体型相对较小、眼神似乎没那么凶戾的蓝色游蛇。她没有强行靠近,而是每天带着一些它喜欢的鱼类,坐在不远处,用青藤见闻色散发出温和、友善的生命气息,尝试与它进行精神层面的沟通。
起初,游蛇对她充满警惕,稍一靠近就龇牙嘶鸣。但苏青鸢持之以恒,日复一日地释放善意,用青藤魔力稍微滋养它身上一些细微的伤痕。渐渐地,游蛇的敌意减少了,开始接受她投喂的食物,甚至允许她在一定距离内,轻轻抚摸它冰凉的鳞片。
当旧船终于被修补得勉强能够漂浮,当那条蓝色游蛇终于愿意让她将牵引绳索系在它身上时,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
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海面上薄雾弥漫。苏青鸢站在那艘被她命名为“青鸢号”(简单直接)的简陋小船上,向着前来送行的古罗莉欧萨长老、玛格丽特以及少数几位女战士,郑重地行了一个妖精尾巴的告别礼。
“多谢诸位这些时日的照顾与指点,恩情铭记于心。”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古罗莉欧萨长老微微颔首:“去吧,异乡的魔女。记住九蛇的善意,也……保重自己。”
玛格丽特看着苏青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小心男人,还有……海军。”
苏青鸢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她伤痛后庇护与成长的土地,深吸一口气,对系在船头的蓝色游蛇发出了意念指令。
游蛇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摆动着有力的身躯,牵引着“青鸢号”,缓缓驶离了小海湾,一头扎进了危机四伏的无风带。
无风带的海面,平静得诡异,仿佛一块巨大的、凝固的蓝色琥珀。但苏青鸢的青藤见闻色全力展开,能清晰地感知到海面下那无数庞大、恐怖的生命气息在缓缓游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她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边维持着对游蛇的安抚与引导,一边将感知力如同蛛网般撒向四周,规避着那些过于强大的海王类。航行变得极其缓慢而煎熬,精神必须时刻高度集中。
几天后,她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越了无风带最危险的区域,进入了有正常风浪与气候的伟大航路海域。她解开了游蛇的牵引,喂给它最后一份食物,真诚地道谢后,看着它灵性地点了点头,转身游回了无风带深处。
现在,只剩下她,和这艘简陋的小船,漂浮在茫茫大海上。
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该去哪里?
伙伴们分散在世界各地,毫无头绪。她唯一能依靠的,是那冥冥中与伙伴们的羁绊,以及……她初步掌握的、融合了青藤魔力的特殊见闻色霸气。
她盘坐在“青鸢号”的甲板上,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静下来。魔力与见闻色霸气交融,如同水波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她不再仅仅感知生命气息,而是尝试着去捕捉那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属于每一个伙伴的独特“印记”。
路飞那如同太阳般炽热燃烧的生命之火…… 索隆那如同磐石般坚定、带着斩断一切锋芒的意志…… 山治那优雅与狂暴并存、如同旋风般的骑士道气息…… 娜美那聪慧灵动、对天气与航海有着非凡亲和力的灵魂波动…… 乌索普那看似胆小却蕴含无限潜力与创造力的精神之光…… 乔巴那纯净善良、蕴含着巨大治愈与变身力量的心灵…… 罗宾那深邃如海、承载着历史与知识的神秘韵律…… 弗兰奇那充满活力与改造科技的“Super”能量特质…… 布鲁克那虽然只剩骨头、却依旧欢快跃动的灵魂音符……
她将自己的思念与呼唤,融入见闻色的波纹之中,向着无尽的海洋发送出去。
一天,两天……没有任何回应。大海太过广阔,她的感知范围相对于整个伟大航路,依旧如同沧海一粟。失望与疲惫开始侵蚀她的信心。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先寻找有人烟的岛屿打听消息时,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感应,如同风中残烛般,突兀地闯入了她的感知边缘!
那是……一种无比专注、仿佛与钢铁融为一体、不断锤炼自身的锋锐意志!带着斩断一切、通往世界第一的决绝!
是索隆!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方向也飘忽不定,但那独特的“锋锐”感,绝不会错!他似乎在一个……充满沉重压力与剑意的地方?
紧接着,另一丝截然不同的感应也隐约传来——那是一种在极端严寒与地狱般环境中,依旧燃烧着骑士道精神、不断突破自身极限的炽热!是山治!他的气息,带着一种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更加精纯的“火焰”!
虽然无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感知到大致的方向(索隆似乎在东北方,山治在西北方,都极其遥远),但这足够了!这证明她的方法是有效的!伙伴们还活着,而且在各自的地方,以各自的方式,努力变强!
希望的火焰再次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起来。她调整了“青鸢号”那简陋的帆,选择了距离感知中相对较近的、索隆气息传来的东北方向,将一丝流火魔力注入船尾,形成微弱的推进力,开始了漫长的寻找之旅。
航行是孤独而危险的。简陋的“青鸢号”经不起大的风浪,她需要时刻用魔力维持和加固。遭遇海兽需要战斗,遇到恶劣天气需要利用天候知识和魔法艰难应对。食物和淡水也需要靠岸补充,而每一次靠岸,都可能遭遇海军盘查或其他海贼的威胁。
但她没有退缩。每一次战斗,都是对霸气与魔法融合的实践;每一次航行,都是对见闻色感知的锻炼。她沿着感知中索隆那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明确的方向,一路向东。
她不知道,在她离开九蛇岛后不久,一只新闻鸟带来的新消息,再次震动了世界——草帽小子路飞,在顶上战争后,于香波地群岛向世界敲响了“16点”的钟声,宣告着他们的回归与不屈!
当苏青鸢在一个偏僻的补给小岛上,从过期报纸上看到这则消息时,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但这一次,是喜悦与希望的泪水。
路飞……他站起来了!他回来了!
而她也相信,其他感知到的伙伴,也一定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她的旅程,不再只是漫无目的的寻找,而是有了更加明确的意义——前往香波地群岛!那里,是伙伴们约定的重聚之地!
目标,香波地群岛!
苏青鸢擦干眼泪,望向远方,操控着“青鸢号”,再次融入了茫茫大海。她的身影,在广阔无垠的蔚蓝画布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属于草帽海贼团魔导士的、独自一人的大航行,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