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储藏室凝滞的空气中仿佛停止了流动。通风管道口,路飞、索隆、娜美、罗宾、弗兰奇、苏青鸢依次钻出,落在地上,目光紧紧锁在那个仿佛被定格住的山治身上。他站在灯光下,脸色苍白,蓝色的眼眸剧烈震颤着,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那总是挂在脸上的、轻浮而温柔的面具彻底击碎。
“山治!!!”路飞再次大喊,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一路奔波的委屈,就要冲上去。
“别过来!!!”
山治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嘶哑而尖锐,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避开了路飞伸出的手,也避开了所有伙伴那关切、担忧、甚至带着泪光的目光。
“为什么不能过去?!”路飞愣在原地,不解又焦急地吼道,“我们是来接你回去的啊!山治!回桑尼号上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回去?”山治低下头,金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我……回不去了。”
“什么叫回不去了?!”娜美忍不住上前一步,眼中含着泪水,“你到底怎么了,山治?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是那个big mom?还是你的混蛋家人?!”
“闭嘴!不准你侮辱他们!”山治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狰狞的厉色,但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淹没,“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懂!快走!立刻离开这里!趁现在还来得及!”
“我们不懂你就说啊!”索隆抱着刀,眼神锐利如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个男人一样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扭扭捏捏的!”
“说清楚?”山治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好……我说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低沉而绝望:
“这场婚姻,我必须接受。为了……保全哲夫老板的海上餐厅,以及……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他抬起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影像电话虫,他激活了它,投射出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画面——那是东海,海上餐厅巴拉蒂,哲夫老板正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忙碌。而在餐厅外围的海域,几艘悬挂着杰尔马66标志的战舰,正如同幽灵般静静地停泊着。
“杰尔马……还有big mom海贼团……”山治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如果我拒绝这场婚姻,或者试图逃跑,他们就会立刻摧毁海上餐厅,杀掉哲夫老板。同时,big mom也会动用她所有的力量,对你们……草帽一伙,下达最高级别的追杀令!你们根本不知道四皇的恐怖!在新世界,与一位四皇全面开战,你们没有任何胜算!会死的!所有人都会因为我的任性而死!!”
影像消失,储藏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山治粗重的喘息声,和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的、被强行压抑的泪水。
原来如此。沉重的真相如同冰山,撞碎了所有重逢的喜悦。不是背叛,不是懦弱,而是为了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地方——给予他新生的海上餐厅,和承载着他梦想与友情的草帽一伙。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自己?”罗宾轻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悲伤。
“这不是牺牲!”山治低吼,仿佛在说服自己,“这是我……文斯莫克·山治,唯一能做的选择!用我一个人的未来,换取所有人的平安!这很划算!所以……求你们了,快走吧!忘记我!就当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厨师!” 他几乎是哀求着,声音哽咽。
弗兰奇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金属手臂上火花闪烁。苏青鸢默默感受着山治那如同在暴风雨中飘摇、充满了自责与绝望的灵魂波动,心中沉重。娜美已经泣不成声。
索隆沉默着,但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只有路飞,他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激动和不解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山治那“别过来”的警告,直视着山治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拒绝。”
山治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路飞。
“你说什么?”
“我说,我拒绝。”路飞重复道,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我拒绝你用这种方式‘保护’我们。我拒绝你一个人扛下所有。我拒绝……没有你当厨子的海贼王!”
他猛地抬手指着山治,眼神灼热如同太阳:
“你以为你是谁啊?!擅自决定为我们牺牲?!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开心吗?!哲夫老板就会开心吗?!”
“可是……”山治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路飞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说你会死?那就一起去死好了!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伙伴,我还当什么海贼王?!”
“你根本不明白!那是四皇!”山治痛苦地抱住头,“我们打不过的!”
“打不打得过,要打了才知道!”路飞毫不退缩,“但是,不打就认输,就放弃自己的伙伴,这绝对不是我的风格!也绝对不是我们草帽海贼团的风格!”
他一步步走向山治,无视对方那剧烈挣扎的眼神,伸出了自己的手:
“山治,跟我回去。”
那简单的话语,那伸出的手,仿佛带着魔力,穿透了山治构筑的所有绝望壁垒,狠狠撞击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看着路飞那无比认真、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看着周围伙伴们那虽然担忧、悲伤却同样坚定的目光,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彻底崩溃。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从这个总是将温柔留给女士和食物的男人眼中汹涌而出。他不再是那个优雅的王子,不再是那个强悍的黑足,只是一个在巨大压力下濒临崩溃、渴望救赎的普通人。
“我……我……”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女仆装、戴着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是big mom派来“协助”(实为监视)山治准备茶会的干部之一,夏洛特·坚果糖(原创角色)。
“山治大人,茶会甜点的最终确认时间到了,您……”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里多出来的、明显不是工作人员的几个人,尤其是在路飞和索隆身上停留了很久,脸色瞬间大变,“你们是谁?!卫兵!有入侵者!!”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调味料塔!
“糟了!”娜美脸色煞白。
“被发现了!”弗兰奇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山治猛地擦掉眼泪,眼神瞬间变得决绝而冰冷,他对着路飞等人低吼道:“快走!从原路返回!快!!”
“一起走!”路飞抓住他的手腕。
“不行!”山治用力甩开,“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你们快走!这是命令!” 他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语气对路飞说话。
脚步声和霍米兹的嘶鸣声已经从走廊远处迅速逼近。
“没有时间犹豫了!”索隆拔刀出鞘,眼神凌厉,“路飞!带他走!我和弗兰奇断后!”
“哟嚯嚯嚯,看来音乐要变得激昂起来了呢!”布鲁克的声音通过迷你电话虫传来,他和乌索普、乔巴在杰尔马战舰上也听到了警报。
苏青鸢强撑着调动起一丝魔力,青藤缠绕住通风管道的入口,防止被立刻堵死。“快决定!”
路飞看着山治那写满痛苦和决绝的脸,又看了看逼近的危险,猛地一咬牙。
“山治!”他大吼一声,不再是请求,而是船长的命令,“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是,我绝不会放弃我的伙伴!这场架,我们打定了!big mom也好,杰尔马也好,谁敢阻拦,我就把他们都打飞!”
他不再给山治反驳的机会,橡胶手臂猛地伸长,卷住山治的腰,同时对着其他人大喊:
“撤退!按原计划!索隆,弗兰奇,挡住他们!”
“交给我们吧!”索隆和弗兰奇异口同声,迎着从门口涌入的饼干士兵和霍米兹冲了上去!
路飞则拖着还在挣扎、怒吼着“放开我!笨蛋!”的山治,和娜美、罗宾、苏青鸢一起,迅速钻回了通风管道。
重逢的短暂温情被残酷的现实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激烈、更加不可调和的冲突,以及一场为了夺回伙伴,不得不直面四皇怒火的、亡命天涯的逃亡与反击之路!
调味料塔内的战斗已经打响,而蛋糕岛这座巨大的甜蜜堡垒,也因为这群不速之客的闯入,彻底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