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郡,政事堂。
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
工部的一名年轻官员,正满头大汗地,对着堂上那位掌管文书流转的白胡子主簿,苦苦哀求。
“郑主簿!城西那座石桥,桥墩已经开裂了!每日都有数百孩童要从桥上过,这要是塌了,可是天大的事啊!这份修缮公文,您看……能不能快一些?”
那被称为“郑主簿”的老官吏,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慢条斯理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捻着自己那几根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
“哎,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那份早已被翻得起了毛边,上面却已盖了七八个不同印章的公文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流程,流程懂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老油条特有的、令人作呕的优越感。
“此事,事关重大。首先,需要你工部出具详细的勘测报告;然后,要送往户房,核算所需银钱物料;之后,再由我政事堂进行复审,确认无误;最后,才能呈报给伯爷,待伯爷首肯之后……这才能动工!”
他呷了一口茶,咂咂嘴,慢悠悠地补充道:“你看,现在才走了七个衙门,后面还有五个呢!少一个章,那就是乱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是对伯爷的不敬!依我看啊,你再回去,安安心心地等上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这副官僚主义的丑恶嘴脸,看得那年轻官员是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悠悠地传了进来。
“半个月?”
“等桥塌了,死了人,这规矩,是给你陪葬,还是给我陪葬?”
这个声音!
是伯爷!
整个政事堂,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官员,无论老少,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刷刷地回头,骇然地看向门口。
只见顾尘,负手而立,脸色冰冷如霜。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郑主簿的面前,拿起了那份被对方视若珍宝的、盖满了印章的公文。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嘶啦——!”
他将其,撕得粉碎!
纸屑,如同冬日的飞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尤其是那个郑主簿,他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规矩”,此刻正化作一地碎片。他的脸色惨白,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今日起,”顾尘的声音,不大,却仿佛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每一个官僚的心头,“我逍遥郡,废除一切,不必要的狗屁流程!”
他转身,命人抬来一块巨大的黑板。
他拿起木炭,在所有官员那震撼、迷茫、恐惧、亦或是狂热的目光中,亲手画出了一个,他们此生从未见过的、足以颠覆他们所有认知的……
神级图形!
——决策树!
“看好了!这,才是我的规矩!”
顾尘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智慧。
“第一!并联审批,取代串联!”
他用木炭,狠狠地画下一个起点,然后分出数条平行的线路。
“一份公文,同时发往所有相关部门!我给你们一个时限,三日之内,必须给我反馈!谁拖了后腿,谁就给我滚蛋!从此,再也没有挨个衙门传递的蠢事!”
“第二!分级授权,权责对等!”
“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报到我这里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郑主簿的脸。
“我宣布,十两银子以下的修缮,你工部主官,可直接拍板决定,事后报备即可!百两以上的,才需户房联审!只有千两以上的大工程,才需要送到我的案头!”
“第三!流程卡片,一目了然!”
他让人拿来一张卡片模板。
“未来,所有政务,都给我制作成这种标准化的‘流程卡’!每一步该做什么,该找谁,时限是多久,给我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敢再用‘规矩’二字来搪塞百姓,我便让他,尝尝风纪司的规矩!”
这套理论,对于这些习惯了文山会海、勾心斗角的古代官僚来说,不亚于一场,思想上的……
核爆炸!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政务,还可以这样做!
那个白胡子郑主簿,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引以为傲、奉为圭臬的“祖宗规矩”,在顾尘这套简单、粗暴、却又高效得可怕的“屠龙术”面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张窗户纸!
而那些年轻的、有抱负的官员,则一个个呼吸急促,眼神中,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狂热的光芒!
他们知道,一个崭新的、高效的、足以碾压这个时代所有官僚体系的伟大时代,在今天,由他们的主君,亲手开启了!
……
当夜,伯爵府,书房。
灯火摇曳,将两道身影,映照在墙壁之上。
顾尘反手,落下了门锁。
他将早已等候在此的苏婉清,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身前,让她侧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以一个,绝对占有,与亲密教导的姿态,面对着桌上那巨大的、代表着整个逍遥郡的沙盘。
“婉清,”顾尘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香肩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今日我所说的‘屠龙术’,是一把双刃剑。”
“它太过锋利,也太过高效。整个逍遥郡,只有你,才能替我,完美地掌管它。”
“今夜,我便将这套系统的核心,毫无保留地,传授于你。”
苏婉清的心,砰砰狂跳。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授课,更是一场,充满了信任与托付的……仪式。
顾尘拿起书案上,一支早已备好的、蘸满了鲜红朱砂的狼毫毛笔。
在苏婉清那震惊而又羞涩的目光中,他伸出手,轻轻地解开了她胸前那繁复的衣襟。
“别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