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的母亲似乎完全明白了儿子的意图,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用力地点着头,语气肯定:
“动儿,你放心,娘记住了!本来娘就糊里糊涂的,当年你爹走后,家里乱成一团,都是易中海一张嘴在说,在办,
娘啥字都没签过,啥押都没画过!娘什么都不知道!”
林雪也赶紧挺直腰板,像宣誓一样表态:“哥,我也记住了!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小,更是什么都没签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就是这样!一问三不知!推得干干净净!”林动满意地点点头,进一步详细解释道,语气像老师在给学生讲解要点,
“这事能不能钉死易中海,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家属是否知情、是否同意’。
如果易中海是背着咱们家,偷偷把工位卖了,把钱领了,那他就是侵权!是诈骗!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够他喝一壶的,起码十年大牢起步!但要是咱们家有人点了头,或者在那该死的单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那性质就完全变了,就成了咱们自愿放弃或者委托他办理,再想追究他的刑事责任,就难了,顶多是民事纠纷,赔点钱了事,太便宜他了!”
他冷笑一声,眼神冰寒:“易中海和那个老不死的聋老太太,现在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黔驴技穷。
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想方设法来套你们的话,或者伪造什么所谓的‘证据’。你们不用怕,一切有我!天塌下来,有你哥顶着!
你们只要牢牢记住我刚才说的,打死不认知情,打死不认签字!其他的,交给我来处理!我来陪他们玩到底!”
他看着母亲因为常年操劳、担惊受怕而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面容,以及妹妹虽然已经长大却依旧显得有些瘦弱单薄的身体,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更加强烈的恨意与保护欲。他伸出手,用力握住母亲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却异常温暖的手,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娘,您放心!儿子回来了,以前您和雪儿受的委屈,吃的苦,
我要让那些人,千倍百倍地还回来!易中海,我要么让他像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跪在您面前磕头求饶,
要么,就让他把牢底坐穿,死在里面!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林雪听着哥哥这番霸气十足、充满安全感的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包裹全身,
她忍不住扑过来紧紧抱住林动的一条胳膊,把小脸贴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带着哽咽的哭音说:
“哥!有你在真好!我和娘以后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我们再也不是孤儿寡母了!”
林动笑着,用另一只手疼爱地揉了揉妹妹有些枯黄的头发,故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逗她,试图驱散屋里残留的紧张气氛:
“那是!以后咱家雪儿在院里横着走!看谁不顺眼,跟哥说,哥帮你揍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对了,雪儿,跟哥说实话,在学校或者院里,有没有相中的小伙子?跟哥说说,哥帮你把关!
要是对方敢对咱家雪儿不好,三心二意,哥直接把他腿打断,扔护城河里喂王八!”
“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讨厌!”林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跺着脚不依,
扭身钻进母亲怀里撒娇,用小拳头轻轻捶打着母亲,“娘!你看哥!他净瞎说!没个正形!”
林动的母亲看着打闹的儿女,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真切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盛开的菊花。
屋里原本因为等待而弥漫的紧张压抑气氛,瞬间被这久违的温馨、欢乐和浓浓的亲情所取代,充满了勃勃生机。
笑闹过后,林动看着妹妹虽然羞怯却明显红润了些的脸颊,以及依旧有些瘦弱的身体,正色道:
“好了,不闹了。说正经的,雪儿,以后家里伙食必须得改善改善,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倒。
明天哥就去想想办法,弄点有油水的好吃的回来,给你和娘好好补补身子。咱们家的好日子,从今天起,才算真正开了头!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晚饭的气氛,比想象中要轻松些许。妹妹林雪是个勤快丫头,把那两只肥硕的野鸡拾掇得利利索索,褪毛开膛,洗净剁块,
和着些冬天在山上采来、晒干的榛蘑和小黄蘑,咕嘟咕嘟炖了满满一大铁锅。虽然舍不得放太多油,
只是用筷子蘸着点荤油炝了个锅,但野鸡特有的肉香混合着山蘑沉淀的浓郁鲜味,随着咕噜噜翻滚的热气蒸腾起来,
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也着实勾得人肚子里馋虫造反。金黄色的玉米面掺了少许白面的窝窝头,虽然吃起来有点拉嗓子,
但就着热乎乎、泛着油花的鸡汤,一口窝头一口汤,倒也吃得人鼻尖冒汗,浑身暖烘烘的。
只是母亲林动的母亲,显然心思重,没什么胃口。手里的筷子在粗瓷碗里无意识地拨拉着几根蘑菇和一块鸡脖子,
半天也没送进嘴里一口,眉头微微蹙着,眼神里还残留着白天惊心动魄过后未散尽的忧虑和后怕。
林雪倒是吃得香甜,小脸被灶火和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但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还是会时不时地悄悄瞟向哥哥林动,眼神里除了依赖,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忐忑。
林动风卷残云般吃完了自己那份,连鸡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最后一块鸡骨头嗦啰得能照出人影,
这才心满意足地往桌上一扔,打了个响亮又带着几分痞气的饱嗝。他用袖子抹了抹油汪汪的嘴角,目光转向母亲和妹妹。
昏黄的煤油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让他之前那份外露的嚣张和戏谑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水、却更显分量可靠的沉稳。
“娘,雪儿,”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磐石落地,带着一种能让慌乱心神安定下来的力量,
“饭吃得差不多了,咱关起门来说点正事,自家人定个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