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聋老太太抡起手中的枣木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积压的怒火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狠狠地砸在刘海中家的门板上,
那动静惊天动地,恨不得把整扇门都给拍散架了,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惊起了后院树上的几只夜鸟。
刘海中一家刚吹灯睡下不久,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土匪砸窑般的巨响吓得一激灵,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刘海中骂骂咧咧地披上外衣,趿拉着鞋,一脸怒气地出来开门,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着:“谁啊?他妈的谁啊?大晚上的嚎丧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等他拉开门栓,借着月光看清门外站着的是面色铁青、眼神吓人的聋老太太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强压下火气,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不耐烦:
“哎哟,是老太太您啊?这……这深更半夜的,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出啥大事了?”
“少他妈给我废话!刘海中!”聋老太太根本不吃他这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海中的脸上,拐杖尖直接戳到了他的鼻梁前,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啼叫,
“把你家那两个好吃懒做的废物儿子刘光天、刘光福给我从被窝里揪起来!立刻!马上!傻柱!
何雨柱快病死了!烧得都不省人事了!赶紧找块结实点的门板,把他抬到区医院去!耽误了时辰,出了人命,我老婆子跟你们刘家没完!”
刘海中一听是这破事,心里顿时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傻柱跟他家关系向来不睦,那小子以前没少仗着浑劲跟他家儿子打架斗殴,现在病了关他屁事?凭什么让他儿子半夜三更出苦力?
他脸上堆起假笑,支支吾吾地想找借口推脱:“老太太,您看……这事儿……是不是再商量商量?这都啥时辰了,孩子们累了一天,刚睡着,这……
这从被窝里薅起来,再去抬个病人,这……这不太合适吧?再说了,傻柱他不是有易中海……易师傅管着吗?您看……”
“放你娘的七十二个罗圈狗臭屁!”聋老太太眼睛一瞪,浑浊的眼珠子里凶光毕露,彻底撕下了平日那层伪善的面皮,厉声打断他,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刘海中!你少给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易中海现在自身难保,人在哪你还不知道吗?我告诉你!
院里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刘家想袖手旁观、置身事外?门都没有!你刘海中好歹还是个院里的二大爷!
就这么点担当?信不信我老婆子现在就去街道办王主任家门口敲锣打鼓!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刘家是怎么见死不救、冷漠无情的!
再敢跟我啰嗦半句,我现在就砸了你家玻璃!把你家那点见不得人的破事全都给你抖落出来!”
这老妖婆一旦彻底撒起泼来,那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和豁出去的架势,还真把一向欺软怕硬、色厉内荏的刘海中给彻底镇住了!
他知道,这老太婆逼急了真干得出来那些缺德带冒烟的事,到时候闹到街道,他这二大爷的位子恐怕都坐不稳,还得挨处分!
权衡利弊,刘海中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黑着一张胖脸,像死了爹娘一样难看,悻悻地回屋,连吼带骂地把两个睡得迷迷糊糊、满肚子怨气的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从热被窝里拖了出来。
刘家两兄弟一听要半夜去抬傻柱那个瘟神,顿时骂声不绝,
但在刘海中的高压和聋老太太那能吃人目光的逼视下,也只能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找了块不知从哪个破烂堆里翻出来的、边缘都毛糙了的旧门板,
跟着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聋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傻柱家那间散发着馊臭味的低矮小屋。
一进门,那股混合着汗臭、脚臭、食物腐败和病人身上散发的酸腐热气扑面而来,熏得刘家兄弟直捂鼻子。
再一看炕上傻柱那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爆皮、人事不省只会哼哼的惨状,两人心里也是一咯噔,这烧得可真不轻!
两人捏着鼻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沉死沉、软得像滩烂泥的傻柱连拖带拽地弄上了那块破门板。
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迈着一双小脚,颤巍巍却又异常执拗地跟在后面,
一双老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黑暗的胡同,心里早已把林动的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了无数遍!
一路无话,只有门板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声。
好不容易折腾到区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被吵醒,一脸不耐烦地过来检查,
一量体温,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对着聋老太太和刘家兄弟就是一通毫不客气的训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当的?啊?还有点责任心没有?人都烧到四十一度二了才送来!昏迷指数都下降了!
看看这伤口,在小腹下面,感染得多严重!脓都出来了!知不知道败血症是会死人的?再晚送来几个小时,你们就直接准备后事吧!
而且这感染位置非常不好,紧贴着要害,炎症控制不住的话,很可能会严重影响未来的男性生理功能!你们这简直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和后半辈子开玩笑!太不负责任了!”
“男性功能”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刚刚闻讯急匆匆赶来的易大妈(被聋老太太派人叫来的)心口!
她眼前猛地一黑,双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在地,幸亏扶住了墙壁才没摔倒。
傻柱要是那方面废了,她闺女秦淮茹以后还能指望谁?贾东旭没了,要是傻柱也靠不住,她们娘几个可真就没活路了!
易大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聋老太太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像开了染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抽了几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