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白瑾,穿越层层叠叠、被幻术巧妙遮掩的山峦与密林,一片与万兽山脉蛮荒气息截然不同的地域逐渐展现在木清颜与墨衍眼前。
这里山势柔和,溪流潺潺,遍植着散发莹莹光点的奇异花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馨香。一座座精致的亭台楼阁依山傍水而建,风格雅致,不似妖巢,更似仙境。这便是天狐一族的圣地——青丘。
沿途遇到的一些狐族,无论是否完全化形,皆气质灵秀,见到白瑾纷纷行礼,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木清颜与墨衍,尤其在感知到墨衍那内敛却依旧不凡的龙威,以及木清颜身上那玄奥的轮回道韵时,无不露出惊异之色。
白瑾将众人引至青丘深处,一座掩映在巨大月桂树下的古朴殿宇前。殿宇并无奢华装饰,却自然流转着一种悠远绵长的道韵。
“祖母已在‘静思殿’等候,诸位请。”白瑾神色恭敬,示意众人入内。
殿内光线柔和,一名身着素雅灰袍的老妪背对着众人,正望着墙壁上一幅描绘着日月星辰、山川河流交替演变的古老壁画。她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但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青丘的中心,与这片天地浑然一体。木清颜能感觉到,这位天狐族祖母的气息,如渊似海,远在血屠、魂寂两位魔尊之上,恐怕已触及天仙之境!
“祖母,客人到了。”白瑾轻声禀报。
老妪缓缓转过身,她的面容并不显老态,反而有种历经沧桑后的温润与平和,一双狐狸眼中蕴含着洞察世事的智慧光芒。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墨衍身上,微微颔首:“纯正的青龙血脉,虽年幼,却已显峥嵘。上古圣族,气运未绝。”
墨衍躬身行礼:“晚辈墨衍,见过前辈。”
天狐祖母的目光随即转向木清颜,这一次,她凝视的时间更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推演之色。“轮回道种,归墟印记……小姑娘,你的跟脚,连老身都有些看不真切了。命运的长河因你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木清颜心中凛然,恭敬道:“晚辈木清颜,机缘巧合踏上此道,前辈谬赞了。”
最后,天狐祖母的目光扫过木清颜怀中的金宝,轻轻一叹:“望天犼最后的一点血脉……劫数,亦是变数。”
她示意众人坐下,自有狐女奉上清茶灵果。
“你们带来的消息,白瑾已大致告知老身。”天狐祖母开门见山,语气凝重,“关于那处上古禁地,我天狐族与金瞳圣猿一族的确代代相传着一些零碎记载。其名‘葬魔渊’,并非此界自然形成,乃是上古末期,几位人族大帝与我妖族几位远古大圣,联手封印一尊自域外降临、几乎引发灭世之劫的‘虚无魔主’躯干之所!”
葬魔渊!虚无魔主躯干!
众人闻言,皆是心神剧震!尤其是墨衍,他觉醒的记忆中对此有模糊印象,此刻被证实,更觉沉重。
“虚无深渊这些魔崽子,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金烈猛地一拍石桌,怒目圆睁,“他们是想放出那魔主躯干,让魔主重现世间?!”
“恐怕不止如此。”天狐祖母摇头,“仅凭一截被封印万古的躯干,尚不足以让魔主完全复苏。但他们若是以无数强大妖族、神兽的血脉精华进行血祭,很可能唤醒躯干中残留的魔主意志,或者……以其为引,接引魔主散落在其他界域的部分归来!无论哪种,都是滔天大祸!”
殿内气氛顿时压抑无比。
“前辈,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联合起来,阻止他们!”墨衍斩钉截铁道。
天狐祖母看向他,又看了看木清颜,沉吟道:“联合,势在必行。但并非易事。万兽山脉妖族林立,并非铁板一块。有些族群闭关自守,有些则与外界人族仙宗有隙,更有些……或许早已被虚无深渊暗中渗透或控制。”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青龙遗脉重现,并带来如此确凿消息,便是一个极佳的契机。老身可出面联络几位信得过的老友,如北冥玄龟、南明离凰等族,先行商议。金烈,你金瞳圣猿一族向来勇武,联络各方、震慑宵小之事,还需你多出力。”
金烈拍着胸脯道:“祖母放心!老子早就看那些魔崽子不顺眼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天狐祖母点头,最后目光落在木清颜身上:“木小友,你身负轮回与归墟之力,此乃应对虚无魔气的关键之一。那葬魔渊的封印历经万古,虽有几位大能手段维持,但难免有所松动,需以防万一。老身希望,若最终不得不直面封印,你能助一臂之力。”
木清颜肃然应道:“义不容辞。”
“好。”天狐祖母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既然如此,我青丘便与二位,以及金瞳圣猿一族,暂定盟约,共抗魔渊!具体细节,稍后由白瑾与你们详谈。至于墨衍小友……”她看向墨衍,“你青龙族的身份,便是我等联盟最好的一面旗帜。”
初步的盟约,就在这青丘静思殿中达成。虽然前路依旧艰难,强敌环伺,内部亦有可能存在分歧与隐患,但至少,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离开静思殿后,白瑾为木清颜和墨衍安排了住处,并开始详细商讨联络其他妖族、情报共享、资源调配等具体事宜。金烈则风风火火地离开,返回族中调兵遣将,并开始以其方式联络盟友。
木清颜将沉睡的金宝小心安置在柔软的窝中,与墨衍站在青丘的一处高崖上,望着下方云雾缭绕、静谧中暗流涌动的山脉。
“没想到,初入仙界不久,便卷入了如此巨大的漩涡之中。”木清颜轻声道,语气中并无畏惧,只有一种承担责任的平静。
墨衍站在她身旁,青袍在风中微动,目光坚定:“既然卷入,那便在这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也为陨落的族人,讨还一份公道!而且……”他侧头看向木清颜,“能与木道友并肩而战,亦是我墨衍之幸。”
木清颜微微一笑,并未多言,但两人之间历经生死与共的信任与默契,已无需过多言语。
就在这时,一名狐族侍女匆匆而来,向白瑾禀报了什么。白瑾听完,秀眉微蹙,走到木清颜与墨衍身边。
“刚刚收到外围巡逻队传讯,在青丘西南三千里外的‘黑风涧’,发现了虚无深渊活动的迹象,似乎是在……布置某种大型阵法。”白瑾语气凝重,“看来,他们并未因之前的失利而收敛,反而加快了步伐。”
木清颜与墨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
盟约初成,敌人的动作便已到来。这纷争的序幕,已然拉开。
“我们去看看。”墨衍沉声道。
“正有此意。”木清颜点头。
新的挑战,近在眼前。